lily

小事情 二十一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写得烂,不要打人

小事情二十一

转眼太阳就落了幕,夜色爬上窗口,方孟韦想起在酒楼定的饭菜,便推了推孙朝忠,从他怀中坐起来。
孙朝忠想是难得如此安逸,手臂缠在细瘦的腰间,眼角唇间都是懒散:“别急,”他抬手去摸方孟韦的鬓角,“散一散你这汗意再出门。”
方孟韦低下头去凑他的手,轻巧地说:“我好不容易这时节订到一尾活鱼,若是去晚了,可要糟蹋了。”
孙朝忠使了个巧力,将人勾回怀里:“这么大的人了,反倒不清楚轻重缓急。”
方孟韦挑着眼梢去瞪他:“温饱怎么就是轻、缓了?”
孙朝忠捏着他的指尖,半眯着眼睛,假意不去看他,只淡淡地说:“温饱本为先,不过也要看拿什么来比。”
方孟韦忍不住亲亲他的鼻根,终是下决心挣起来,穿上大衣,准备出门。
孙朝忠便也跟着他起来,伸手去搂人,方孟韦侧身躲了,笑言:“温柔乡可是英雄冢,我才不教你腐蚀斗志呢,酒楼不远,我一会儿就回来。”
孙朝忠只好替他把围巾细细掖好,牵着手说:“我送你到院门口总可以吧。”
俊秀的青年可不领情,微皱了眉:“你来北平办事,本就该少些出入,你去起个炉火,我在酒楼要了些姜丝枸杞,把带过来的黄酒烫了。”
孙朝忠得了令,乖顺地去做事,方孟韦看他的背影,抿着嘴唇出了门。
酒楼确实不远,片刻的功夫,人就带着寒意回来了。
两只食盒,四个菜,一钵汤,最下面是密密实实、热气腾腾的米饭。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说半晌闲话,喝一点小酒。
此时北平物资紧张,菜色自然比不上旧时在重庆,但酒却是好酒,据说是上海总行差人特地送给方步亭的。方孟韦多贪了几杯,面颊都是绯红的,盈盈眼波含着笑,微翘的嘴唇絮絮诉着木兰大学里的趣事,孙朝忠握着酒杯,专注地听他说话,指头沾染了酒的热度,熨烫了他浮在面上的寒意,表情也是生动的。
两小坛酒,直喝到深夜去。
方孟韦虽然已是半醉,但酒劲还没涌上来,勉强收拾了残盘冷炙,转头见孙朝忠闭目靠在椅子上,便过来拉他:“是不是明早的火车,赶快洗洗去睡觉。”
孙朝忠站起来,握着他的手不放:“明日我走得早。”
方孟韦点点头:“我明白,走得早与晚,我都不便去送。”
孙朝忠将人抱住,鼻尖唇角都贴在人家耳朵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又热又痒。
方孟韦反手揽着他的背,拥了片刻,推他去洗脸。
孙朝忠比他先躺到床上,待到方孟韦进来,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小册子去看他,目光滑过那细瘦紧实的腰线,然后不知落在哪里。
方孟韦关掉电灯,走过来的姿态有些摇晃,想来是起了酒劲,他走到两张床的中央,弯身去拉孙朝忠的被角,孙朝忠笑了一下,把人拽进怀里。
酒意也是矛盾的,半是兴奋,半是迷倦。
关掉台灯,屋子便陷入黑暗,月色被隔在窗帘之外。
孙朝忠的下颌贴着方孟韦的额头,眯着眼睛,睡意始终漫不上来。
方孟韦轻轻地动了动。
木床还是窄了些,无论怎样挪动,都避不开彼此的手脚和体温。
孙朝忠有些享受这安静与黑暗,他不用把思绪放得太远,臂弯里就是最美好的。
方孟韦迷迷蒙蒙地扒着他,漂亮的手指默默去摸他的眉眼、鼻子和嘴唇。
然后,方孟韦的嘴唇就到了。
柔软、温暖、带着醇醇的酒香,去吸吮他的下唇。
轻轻地,像小动物一样。
舌尖慢慢地探进他的唇间,如同一尾鲜美的小鱼。
孙朝忠任他亲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松了牙关,卷住对方的舌头,用力地吻了回去。
上颚、牙龈、舌下柔弱的小肉都被一一舔弄,嘴唇被吸到发麻,方孟韦舍不得撤开,被迫着发出嗯咛的鼻音,终于找到了呼吸的方法。
孙朝忠被他哼得震了一下,又啯住舌头狠力缠了两下,定了定心神,推开了方孟韦。
眼睛早已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所以那双水色晶亮的眼睛和红肿的嘴唇无比清晰。
对视了片刻,方孟韦似乎才清醒过来,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愤,撩了被子就要下床,被孙朝忠一把拉住,两人都不出声,在静默里角了好一阵力,终是孙朝忠下了死力,才将人又搂了回来。
“别走。”他还是开了口。
孙朝忠紧紧抱着背对他的方孟韦,生怕他又要走,直到他不再那么紧绷,孙朝忠才卸了力气。
方孟韦气了一会儿就不气了,把头靠在那人的胸膛上。
任你孙朝忠能管住自己的手,能管住自己的脚,能管住自己的嘴唇,能管住自己的舌头,但管不住那擂鼓般的心跳啊。
方孟韦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在孙朝忠急促而又响亮的心跳声中,慢慢睡了过去。
孙朝忠却是彻夜未眠,盯着那眉那目,轻抚他的鬓发,倾听悠长又美好的呼吸声。
他离开时,没有叫醒方孟韦,只坐在床边,手指缠了又缠,无声地叹了句:“温柔乡,英雄冢......”
唇边苦笑:“诚不欺我。”
待到方孟韦天明醒来,身后早就没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他揪着被子又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穿戴好。
外面客厅里还弥漫着冷掉了的酒香,方孟韦收拾好食盒送回酒楼,将钥匙放在门口的信箱上,悠悠闲闲地往家走。
北方的冬季多半是晴朗而明亮,然而,这天的天气是例外,天空阴霾,风也凛冽,卷着街巷里爆竹的碎屑,反而没有新年的气息,满目萧索。
方孟韦望望天空,思绪在那列远去的火车上转了一转,便收了回来,离别只是寻常苦。
走了片刻,方孟韦就觉出不对,虽说是新年里,街面上做生意的小贩少得紧,但也不至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他向前赶了几步,转过拐角,就看见了警备司令部的车,看着人数和车辆,像是有大型的抓捕行动。
方孟韦向来不喜参与到他们的行动中去,脚下转个方向,往另一条街走。
这时不知从哪里冲出几个人,将他围住,要查验身份。
方孟韦一打量,便知是保密局行动处的人,懒得多说,把证件甩了出来。
几个人检查了证件,忙露出自己人的神色,客套了几句,毕恭毕敬将证件还了。
方孟韦冷冷淡淡地说了几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小哥是谁?”
他急忙拨开人往街里走,在一家书店门口看见了被人拉扯的谢木兰和何孝钰。
“手放开!!!”他过去猛力推开保密局特务的手,挡在他们中间,声线里全是厉色:“你们敢碰她们一下试试?”
“你是谁?敢包庇共产党!”
“你说谁是共产党?你给我说清楚!”
一边联合行动的警备司令部的人是认识他的,忙说:“误会!误会!这位是警察局的方副局长,还兼着我们侦缉处的副处长呢。”
对面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大的来头,嘟囔着:“那他还包庇共产党。”
方孟韦挑眉,冷冷地说:“你再说一遍,谁是共产党?谁包庇共产党?”
保密局的人转身走到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旁,不知说着什么。
方孟韦拍了拍木兰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
谢木兰忙说:“我和孝钰来书店买书,出来就被他们围住,说我们是共产党,他们正四处抓学生呢。”
方孟韦看向警备司令部的人,那人忙说:“是临时通知的紧急行动,和保密局联合的。”
方孟韦问:“不是说不允许擅自抓捕学生吗?怎么就突然有行动了?胆子也太大了。”
那人压低了声音:“没有上面的命令,哪个敢?听说是南京来人了,昨天开的会......”
正说着,保密局马局长那张油滑的脸就出现在方孟韦的面前,他嗓门一向大得很:“这不是方副局长吗?你也参加行动了?”
方孟韦跟马汉三没有什么往来,即便在市政府开会遇见了,不过是打声招呼的关系,马汉三其人其事他倒是听说过许多,能教他如此热情的过来打招呼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比他位高权重的,这点方孟韦不占,还有一种是对他有利急于攀附的,这点方孟韦也不占,所以见到这样一位马局长,方孟韦不得不加了小心,语气放缓些:“马局长,我不过是路过此处,看见你们保密局的人说我表妹是共产党,要抓她走,势必要问一问的。”
“哦?有这种事?这是怎么回事?”马局长斥了身边的行动处处长一句。
行动处处长急忙低着头说:“是孙文学社的几位提供的线索,我们就是照着抓人的。”
方孟韦冷笑:“那这么说一定是有确凿的证据喽,烦请拿给我看看。”
“他们说他们的话就是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胡闹!”马汉三吼了一句:“太不像话了!”
方孟韦见他说得大义凛然,心知他是吼那处长不通达,这样的话怎么能说给他方孟韦听呢,张口却是慢条斯理:“想来马局长是不愿与我说些实话的,我明白你们这是保密行动,但是你既然敢抓燕大校长、国府经济顾问的独生女和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的外甥女,必是有万分的把握,我说的对不对,马局长?”
马汉三的眼睛快速地扫了扫他身后的两个女孩,一脚踢在下属的身上:“你们是不是瞎了狗眼!方副局长,这都是误会,误会。”
方孟韦微微仰着头说:“是误会就好了,我接她们两个回家,若是出了闪失,还真不好向家父及何伯伯交代。”
谢木兰拉拉方孟韦的袖子,说:“小哥,他们还抓了几个同学......”
“两位小姐,”马汉三急匆匆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还在执行公务,你们赶紧跟方副局长回去吧,免得家里人着急。”
方孟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马局长,说起来我怎么没接到要抓学生的通知?”
马汉三一听就板了脸,说:“方副局长,大家算是自己人,这保密条例还是要守的,而且我们可不是在抓学生,他们只是冒用学生身份的共产党,”他转了转眼珠,又走得近些才说,“再说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该是比我们早知道的,南京来开会的几位里,可是有你的熟识,昨天你们不还在一起吃的饭?晚上没见你出来,应该是联床夜话了吧。”
方孟韦听了涨红了脸,咬牙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南京的人你们也敢监视。”
马汉三哼了一声,说:“瞧方副局长说的,我们是接到命令,保护几位的安全,保密局不就是吃这碗饭的。”他看看方孟韦的脸色,面上显出得意的笑,压低了声音说:“方副局长也不要介意,虽然那位是中统的人,而你这侦缉处副处长算半个军统的人,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就不是当年了,谁也没必要做个水火不容的样子,你放心,传不到毛局长的耳朵里。”
马汉三说这话的时候,只道是拿了方孟韦与中统私交甚密的把柄,见他面色如此难看,心中也讽他看着清高却对仕途如此上心。
方孟韦被气得头晕,马汉三的话只听了个大概,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便拉了木兰、孝钰要走。
马汉三看他走了,倒是喊了句:“方副局长,改日一起吃饭。”转头和一旁的下属们说,“就这样的二世祖公子哥,还跑来找老子的麻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谢木兰走远了没一会儿,就和方孟韦翻了脸,怨他知道消息却不肯保护学生,还要在她们面前说谎骗人,说自己不知道,方孟韦本就头痛心乱,此刻也是百口莫辩,心里觉得木兰比孝钰单纯激进,做事说话不考虑后果,早晚要吃大亏,便要她不许再参与活动、运动,木兰听了更是激动,何孝钰劝都劝不住,竟在街上吵了起来,方孟韦素来不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答话,只说送她们两个回家,谢木兰把他推得远远地,死活不要他送,何孝钰劝了他几句,他才教她们自己回家,自己远远跟着,直到两人都进了家门。
方孟韦想了想,现在回家,饶不得还是争吵,便往警察局去了,在办公室里看了半日的书,天黑了下来,才出了办公室,正好遇见汤局长,拿着新送来的报告,正皱着眉。
“汤局长。”方孟韦打了招呼。
汤永咸抬头见是方孟韦,叹气说:“孟韦啊,我们又有脏活了。”说罢将文书递给方孟韦。
方孟韦接过来看,却是联合文件,说今日的抓捕行动,共逮捕了百余人,当场反抗的击毙了九人,恐在学生中引起动荡,需要各部门协作维护治安秩序。
汤永咸见方孟韦不说话,自己索性开了口:“这事情是要捅了天的,此时此刻抓学生,无非是要算前些日子美国领事馆的旧账,其中不是没有共产党,当不至于这样的多,如今还伤了性命,恐怕这几个月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他拍了拍方孟韦的肩膀:“孟韦啊,我一直都不想教你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也知道你自己也不愿意,但是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日后还要你多出力啊。”
方孟韦有些恍惚,只点点头,就离开的警局。
夜风刺骨,他却感觉不到,跌跌撞撞的走,似个醉鬼。
他的头脑却突然清醒了,孙朝忠这次到北平,压根没想来见他,要不是夜里遇到了,孙朝忠没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了又走了,甚至说也许他以前这来过,只不过方孟韦根本不知道。
他若是来见他,又怎么会空手呢?那年在河南,他都想方设法变出一个纸袋子,何况如今。
方孟韦也执行过任务,杀过人,但是在他的认知里,那些都是日本人、谍匪、敌特,总之与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不同,而现今看孙朝忠做的事,他才觉出,这些并非无关紧要。
他扶着矮墙,发现自己到了小楼门口,竟止不住心中翻滚,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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