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十八（下）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进度离大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被喜欢的太太关注了，窃喜

 

小事情 十八（下）

 

入了秋，西山的红叶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谢木兰去年与几个同学去过一次，喜欢得不得了，今年嚷着要和家里一同去一次，结果到了枫叶最好的时候抽得出时间的，居然只有方孟韦一个人，方孟韦怕她闷，让她叫上何孝钰一起，她却嘟着嘴说孝钰当然要陪何伯伯、何伯母一起，于是只有方孟韦和谢木兰去了西山。

谢木兰看着满目的红叶就兴奋地跑来跑去，此时天气正好，游人如织，方孟韦盯着谢木兰跑了一会儿，看她好像遇到了同学和老师，便站在一旁默默等着，顺便放松心情、欣赏美景。

阳光照在头顶温柔微暖，早已退却了秋老虎的炽烈，方孟韦半眯着眼睛，站在一簇红叶之下，头发梳得整齐，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颀长的身形，穿了件北方少见的挺括贴身的长风衣，风衣半敞着腰带悬在后面随意绾了个结，可以看见里面洁白的衬衫，显得整个人风流俊雅。

杜见锋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他，脚步不禁有些拖沓，勉强跟上的杨小姐伶俐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好奇之下问了句：“那位先生是杜师长的朋友？”

杜见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杨小姐体贴地说：“不如去打个招呼？”说罢便做了主往方孟韦那里走，杜见锋跟在她后面。

走到跟前，方孟韦才看见他们两人，带着温文笑意打招呼：“杜师长，携佳人如此风雅，来观红叶？”

杜见锋咳了一声：“方副局长，你也在这。”

方孟韦刚要说话，谢木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兴冲冲地挽着他的手臂：“小哥，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前面景色可美了。”

他不禁宠溺地笑笑：“小哥立刻就陪你过去，”他拍了拍谢木兰的手，转头跟杜见锋介绍：“杜师长，这是我表妹谢木兰，燕大的学生。木兰，这是行辕的杜师长，还有......”

杜见锋赶紧接了句：“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杨小姐。”

谢木兰脆声问好：“杜师长好！杨小姐好！”

杨小姐应对得体：“谢小姐好，谢小姐是燕大的高材生，真是令人羡艳啊。”

“杨小姐过奖了。”谢木兰笑了笑。

两位女士说话的功夫，方孟韦语带狡黠，在杜见锋耳边说：“毛利民说你开窍了，我原还不大相信，如今算是亲眼所见了。”

杜见锋皱着眉说：“别听他瞎咧咧。”

正说着，一片红叶兜兜转转落在方孟韦的肩头，杜见锋伸手要去摘，却被谢木兰抢了先，那枫叶红得漂亮，夹在谢木兰素白的指尖，原是该赏心悦目的，杜见锋却看着碍眼。

“哎呀，小哥，你看看，此物最相思。”谢木兰把红叶放在方孟韦的手心。

方孟韦一边糗她说：“你说的那是红豆。”一边当真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小哥，那边好像是何伯伯一家，我先过去看看孝钰来没来。”说罢便像小燕子一样飞走了。

“这孩子......”方孟韦不放心地盯着谢木兰的背影：“杜师长，杨小姐，不打扰二位赏枫了，我去和世家伯伯打个招呼。”

“方副局长，再会。”杨小姐说。

杜见锋只看方孟韦三两步便消失在人群里，才跟杨小姐说：“石夫人怎么还没跟上来。”

杨小姐轻轻一笑，暗中觉得他不解风情。

石夫人是第13军军长石觉的大夫人，在北平热衷做媒是出了名的，这位杨小姐便是石夫人催着孙连仲主任给杜见锋介绍的。今日这场赏枫之约就是石夫人撮合的，一行四人，才到西山，石夫人就说自己累了，叫毛利民陪她歇一会儿，让他们两人先走。明眼人都明白这是让他们两个单独接触接触，多聊聊天，可是杜见锋一路惦念着石夫人的状况，走走停停，坚持等着石夫人，仿佛全然不懂得石夫人这良苦用心。

两个人转了又转，还是没等到石夫人，倒是远远看见方孟韦和几个年轻女孩说话。

杨小姐笑着说：“方副局长倒是位风流公子。”

杜见锋没有接话，兴致缺缺的样子。

方孟韦好不容易打发了谢木兰的几位同学，和何家打过招呼，便等着谢木兰玩得尽兴。

木兰今天倒是兴致很高，偶尔转回到方孟韦身边，一脸灿笑，大声说：“小哥，这里真美，若是有一天我要死了，最好也能死在这一片红色里。”

“胡说。”方孟韦揪揪她的辫子：“可别让姑爹知道。”

木兰哈哈朗笑，又跑去找何孝钰。

方孟韦也跟着她笑出来。

回家的路上，方孟韦绕道去寄了封信，心情一直不错。

晚上谢木兰跑到方孟韦房间去找他要那片红叶，方孟韦笑着告诉她已经送人了，木兰不信，翻了半天也没翻到，才悻悻地回自己房间了。

这事情还不算完，没过几天，谢木兰又来缠着方孟韦要圣诞礼物。燕大毕竟是美国开办的学校，一直秉持校训“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校风开明公正，也舶来了不少美式风俗习惯，谢木兰自然也受沾染。

方孟韦被她缠得无奈，便应了谢木兰，圣诞节送她一份礼物，并特别央了姑爹提醒他，不教木兰失望。

结果平安夜那日，正赶上方孟韦值班，他还特地抽空回了趟家，趁表妹不在，把礼物藏在谢木兰的房间里。

回到警局的时候，方孟韦心情颇佳，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街路上人来人往，倒是也有些节日气氛，直到了晚间，也没有什么案件，方孟韦难得清闲，抽了本书躲在办公室里细细地读，桌前的电话突然响了，不知怎么，吓了他一跳。

方孟韦定了定神，合了书去接电话，是七分局的请示电话，他知道没有大事是不会来电话的，叫值班秘书接进来。

那边也是慌了神的，磕磕绊绊才把事情说明白，有人数次报案称美国军人强奸了一名女学生，问抓不抓。

方孟韦听了冷哼一声，说：“情况属实就抓。”

对方沉默了片刻提醒道：“那可是美国人。”

方孟韦提高了声音：“难道听不清我说什么吗？情况属实就抓。”

“是，方局长。”

方孟韦扔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思虑了半天，下了楼。

七分局正是乱成一锅粥，各方得知消息都往这里打电话，汤局长正在电话里吼着：“谁让抓的人？”

方孟韦就接过了电话说：“是我批准的，汤局长，多人围观阻止，多次报警，再不抓人实在说不过去。”

知道是方孟韦，汤永咸的语气略微好了些，说：“孟韦啊，那个美国人是个烫手山芋，推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往里抓呢？”

“抓人没有什么问题，立案成卷，正常报批，我们走程序总归没错。”

“你不明白，上面已经知道警察局抓了美国士兵，几方面都在向我施压，我现在就赶过来，在我到警局之前，都不准轻举妄动。”汤永咸挂了电话。

方孟韦举着话筒，知道这次汤局长是有些急了，却也没有十分在意，自他来北平，踩线的事情也没少做，汤永咸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要不过分，按着程序来，哪个也说不出什么。

他转身往报案室走，几个人见他出现都围了过来，动作快的那个已经把名片递过来。

方孟韦没有接，只扫了一眼，便问身旁的人：“谁让记者进来的，叫他出去。”

他看着下属把记者请了出去，开始安排工作，要给证人和被害人做笔录，还需给军部打报告，通知检察官现场履勘，他去看了看关押起来的美国士兵，核实确定他的身份，一位女士自称是被害人的表姐，想要见见被害人，方孟韦犹疑了一下，陪在一旁被害人同学忍不住出声：“局长先生，你太没有同情心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妹妹，请试想一下，如果你的妹妹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还会在这里犹豫不决吗？”

方孟韦冷淡地说：“这位同学，无论你的话是为了激怒我还博取同情，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如果是伸张权益，那就更谈不上了，所以请你安静，不要弄巧成拙。”

他刚刚见过被害人，消瘦清秀，是个坚强的姑娘。他很同情她，已经找了一位女医生陪着，但他不希望在笔录完成之前，她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有倾向性的引导。

被害人的笔录很快做完了，方孟韦叫那位女士进去陪着女孩验了伤。

这时，汤永咸赶到了，他倒是没有直接询问案情，先问了外面怎么有记者和学生，然后点点方孟韦说：“孟韦啊，这事情你办的糊涂。”

方孟韦挺直了腰背，没有说话。

汤局长拿过来案情报告，低头看着，嘴上却是和方孟韦说：“孟韦，你也劳累了一晚了，这件案子就交给我吧，你回办公室休息休息。”

方孟韦没有动作。

汤永咸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快去吧。”

方孟韦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未看完的那本书还放在桌子上，他却半分心情也没有了。

方孟韦脑子乱得紧，心绪也不平顺，迷迷糊糊睡了一阵，醒来时头晕目眩。

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单局长想是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一副假意关怀的得意嘴脸，惹得方孟韦烦厌。

一夜里，仿佛变了个世界，美国兵早就放走了，被害人及其亲属被严密的监控起来，所有的涉案材料都归于汤局长直接处理。

这么大的一件屈辱，竟悄无声息。

汤永咸放了方孟韦一个月的年假，不准许他上班，这令他十分不解，即便不愿他再插手这个案子，也没有必要间接要他停职。

他跟单局长办理过交班手续之后，换了衣服准备回家，下楼正遇见行动队带人回来，他见着面熟，便问了一下，原来汤局长要求管制新闻封锁消息，但是亚光新闻的王姓记者还是连夜写稿，此事已于刚刚见报出街，现应上级命令逮捕王姓记者。

方孟韦沉沉地点了头，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找个干净些的单间给他。”

对方赶忙应着方孟韦说：“方副局长，我们都是混饭吃的普通百姓，这点人性都是有的，您放心吧。”

方孟韦走出警察局，早上飘了些薄雪，人来人往几个来回，教这世界泥泞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