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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情 十七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没完没了的过渡章节

 

小事情 十七

 

 

杜见锋回到医院,发起了低烧,被值班医生好说了一顿,方孟韦倒是机灵,早早逃走了。

几日后,崔中石跟着银行的车来接方孟韦一同去火车站,方步亭和谢培东是坐这日的火车抵蓟。

方步亭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看见方孟韦了,他自认去北平的事情的确强迫了自己儿子,这孩子闹些别扭,新年没有回来看看也不稀奇,后来听谢木兰说,真的是忙得很,一个空降高位的世家子弟,也不好到任就请假回家,倒觉得自己开始那番猜测有些小人之心,如今见了方孟韦规规矩矩的站在站台上,心中比往常还要温情,一路竟拉着小儿子絮絮说了半日。

方孟韦颇有些受宠若惊,他父亲在外一向庄重严肃,鲜少如此,转头看见谢培东身后的程小云,神色敛了敛,继续与方步亭说话。

谢培东看在眼里,趁着方步亭和崔中石交代公事的时机,与方孟韦解释了一番,程小云毕竟是方步亭的现任夫人,一同来北平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几位总行的高官都携眷送了行,确实也需要程小云出面寒暄。

方孟韦等谢培东说完,才低头说:“姑爹,我没在介意。”

程小云在北平的小公馆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下人都是用熟的,即便有不愿跟来北平的,也都找了得力的顶上,谢培东便陪着程小云分道去了小公馆。

方步亭倒是没有直接回方宅,而是先到了燕京大学去接谢木兰,同时也是拜访了老友何其沧,闲话了一番。回程又叫崔中石在近日安排一次饭局,宴请在北平的几个关系近的要人,自然是包括方孟韦的顶头上司汤永咸。

吃过饭,父子二人坐在书房里喝茶,方孟韦将在北平发生的林林总总都说与方步亭,方步亭多半只是点头听着,偶尔提点几句,就说到杜见锋的时候,颇为关注:“这人跟孟敖差不多,有些本事,在上面是挂了名的,但也与孟敖不同,他的煞气重,是个上阵杀敌的材料,只可惜挨了亲共的边,犯了忌讳,哪个也不敢做主再叫他到战区去。”

方孟韦想想杜见锋的模样,觉得好笑,便说道:“父亲也会算命了?煞气重也能算得出来?”

方步亭心情尚好,拍拍方孟韦的手臂:“你还来打趣我,这位杜师长一路从排长晋到将级军官,是实打实杀敌杀出来的,煞气能不重,况且你看看他的名字,杜见锋,却是金克木的名字,本就带煞,不是谁都敢叫的,而且他是湖南帮的,当年广州革命的时候,都说广东人革命,浙江人出钱,湖南人流血。你瞧瞧湘人悍猛可见一斑。”闲话了一句,方步亭看着方孟韦又说道,“你与他有交际,却也不宜过近,毕竟顶着亲共的大忌。”

“父亲,我明白。”

方步亭知道方孟韦在政治倾向非常有分寸,和他的大儿子不同。

这两个儿子他都是了解的,但是又不是了解的那么全面,所以总有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而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小事情。

方步亭接过儿子添的茶,淡淡的说:“你还记得中统的徐铁英吗?”

方孟韦想了想,点头道:“记得,是位顶精明的人物。”

方步亭仔细打量方孟韦的神态:“徐铁英高升了,中统政治部主任。”

方孟韦并不太在意,只是顺口说:“父亲不是不常与中统那些人交往?”

“的确啊,是在一个酒会上遇到的,才听人说升了政治部主任,倒是在他身边看到了个面熟的人,回来想起,原是你们秘书处的孙秘书,竟调到徐铁英身边了,做了中统的人。”

方孟韦顿住动作,低下头说:“确是没想到。”

方步亭暗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

夜半,方孟韦合了书,轻轻抚了抚书签上梧桐叶,微皱了眉。

竟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方孟韦陪着谢木兰购置了些新东西,又为何孝钰带了点市面上少见的新奇玩意,下午便回到警局跟汤局长销了假,顺便收拾了宿舍里东西,准备搬回家,值班室的人过来叫他,说有找他的电话,他思量着是不是木兰又要他带甜品,接起来才知道,是杜见锋,于是笑道:“杜师长这是出院了?”

“再不出院老子身上就要长毛了,你说那个李医生,一个大老爷们嘴碎得跟家里老妈子似的,管东管西。”

“和着你是私自出院的吧,杜师长打电话来有何贵干?”

“......”杜见锋那边一时没了动静。

“杜师长?”

“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挑滑车,老子没看过,弄了两张戏票,你得和老子一起看。”

方孟韦听了,举着话筒眨眨眼睛,才说:“本该是我去为杜师长临场讲解一番的,但是家父刚刚来到北平上任,家中事情多,实在不方便,还请杜师长另觅人选吧。”

“总不能叫老子和毛利民去吧,算了算了,等你有时间再说。”

方孟韦另一只手轻轻地点着桌子,语带戏谑:“不必如此麻烦,我看那日咖啡厅的小姐就是个好人选。”

咔哒,杜见锋挂了电话。

方孟韦笑笑,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杜见锋这边放下电话,毛利民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座的脸色:“方副局长不去?”

杜见锋靠在椅背上,摊着脚,懒洋洋的:“恩,说没时间。”

毛利民倒是早就觉得方孟韦不会去,也不惊讶,腆着脸说:“要不还是我陪您去吧。”

杜见锋瞥了他一眼:“你能看懂个屁。”

“唉,师座,别的咱看不懂,戏文还能看不懂,我也好久没看戏了,正好和您作伴。”

杜见锋摆摆手:“别打主意了,你这禁闭期还没过呢,你看看现在这情势,老子都缩手缩脚的,你还想上天啊。”

毛利民想了想,又凑过来说:“倒也不是没有人选,听说孙主任又给您踅摸了一位小姐,将门之后,从小骑得了马打得了枪,都说和您是天生一对呢,要不师座您邀人家一同看个戏?”

“你从哪儿听来的?孙连仲可是答应老子了,上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可别再来了。”

话音还没落,电话就响了,杜见锋去看毛利民,毛利民退了一步,抬抬手:“师座您还是自己接吧,我禁闭呢。”

杜见锋瞪了毛利民一眼,接起来果然是孙连仲,两人正打着太极,窗外突然嘈杂起来,毛利民赶紧走到窗前去看,楼下空地聚了一帮子本该午休的士兵,围着不知道吵些什么,杜见锋借了机会挂电话,站在毛利民身后吼:“都干什么呢?不睡觉都去给老子跑圈!”

所有人听见杜见锋的声音,都立即闭嘴立正,其中一个兵高声吼:“报告师座!抓到一对假鸳鸯,请长官指示!”

“什么玩意儿?”杜见锋问毛利民。

“报告师座,假鸳鸯,就是‘那个’……你说方副局长的‘那个’……”毛利民低声说。

“甜心儿?老子那是说着玩儿的。”杜见锋看看毛利民尴尬的表情,即刻通透了,这假凤虚凰的事儿在军中也不少见,但那都是在战场上,生理需求胜过一切的地方,道德伦理都是虚谈,在这一刻臭讲究,没准下一刻就吃枪子儿了,可是下了战场,进了北平,自然去搂大姑娘,怎么还有搞这种事情的。

杜见锋又仔细看了看被捆着的打赤膊的两个人,有一个他是叫得上名字的,是个好兵,聪明而且勇猛,另一个有些面熟,他们两个都低着头,肩背上都是被殴打的青紫。

杜见锋命人把这两个人带到楼上的办公室来,叫了他们营的营长过来见他。

这营长也是火爆脾气,敲门进来还没等杜见锋说话,先狠踹了这两个兵一顿,满目的恨铁不成钢,骂得也凶悍,一时间办公室里乱作一团,杜见锋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老子还在呢!”这才消停下来。

他指指其中一个:“姜世维!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还是心疼好兵,耐住了性子,想听听他怎么说。

姜世维低着头,半天才嘟囔了一句:“就这么回事。”

杜见锋冷哼一声,杯子连着水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在北平把你待成怂蛋了?回答长官问话就像你这个样子?你是有胆做事没胆承认?”

姜世维被砸得满脸是血,挺胸抬头吼了一句:“不是!”

“报告长官!”另一个兵看起来比姜世维要淡定:“我有话要说。”

姜世维转头看他,“你说个屁!”

那个兵不理他,只看着杜见锋。

杜见锋摆摆手,叫他说。

“我和姜世维没怎么样,”这话一出口,姜世维就要过来踢他,被毛利民一把拉住,那人晃了晃,继续说:“我们就是在谈恋爱,我们想一起过日子。”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有些呆愣,营长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要抽一嘴巴,姜世维扑过去挡。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两个大老爷们谈哪门子恋爱,你们鬼上身啦?老子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

营长打得毫无路数可言,姜世维挨了几下狠的,终于吼回去:“在战区的时候您就知道了,不也没说什么,我们碍着谁了?”

营长喘着气骂:“那能一样?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互相耍一下子,我就当没看见,现在在行辕,你们还当了真了,你当老子是泥塑的,不管事了是不是?”

“我们就是当真的!”

“你给老子闭嘴!给你们送到宪兵司令部、军事法庭,你们还有脸这么说?给你们爹娘写通知单时,你们还有脸这么说?行辕可不止201旅的老兵,别部都看在眼里,有你们什么好果子吃?!”营长喊得脸红脖子粗。

杜见锋被他们吵得头疼,拍拍桌子,告诉毛利民:“去叫人,把他们两个分别单独关押在禁闭室。”

先押走的是姜世维,另一个兵见他走了,跟杜见锋说:“报告长官,我有件事想请求您成全。”

杜见锋挑挑眉,他此刻倒是对这个兵另眼相看:“你说吧。”

“我叫柳志强,河南人士,”他顿了顿,慢慢地说:“我知道这次我和姜世维的事情被逮得蹊跷,断然不会草草了结,您不如找个由头,军法处置了我,平息此事,也就一了百了,但求姜世维平安无事,能留在您麾下自然好,调走也好,哪怕解甲归田也好,您看怎么样?”

杜见锋笑笑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死了一个,倒是省时省力。”

营长一拳打倒柳志强:“糊涂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他转头和杜见锋说:“师座,别听他瞎咧咧,这怎么了就军法处置啊。”

杜见锋说:“你要是再擅自动手,老子第一个废了你。”见营长缩回一侧,才又说:“柳志强是吧,我杜见锋的主意,可不是由你拿的,把他带走!”

人都带走了,杜见锋头疼得要命,抬眼看见营长还杵在那里,也带了三分火:“怎么还不滚?有什么屁快放!”

营长倒是换了个脸色,有为难有恳求:“师座,那俩人可都是我们201旅的老兵了,尤其是姜世维,出生入死跟着您这么多年,可不能折在这种事上,我知道,这事我们要是大题小做了,准保就有人小题大做,但还是求您多给想想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

杜见锋揉着太阳穴叫他走人。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毛利民两个人,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最终,毛利民忍不住问:“师座,保住他们的性命应该没问题吧。”

杜见锋靠在椅背上,说:“你知道个屁,他俩哪是要保性命啊,他俩要保尊严,老子上哪里去想办法?”

毛利民闭了嘴。

杜见锋望了会儿天,又说:“你说这事儿在战区也不叫个事儿,怎么到了北平反倒通天了呢?”

毛利民嘿嘿一笑:“怎么能一样呢,师座,在战区弄这事,是走这儿,”他指指下半身,“到了北平还弄这事,那可就是走这儿了。”他指指胸口。

杜见锋啐了他一口:“走哪不都一样。”

“不一样啊,您想想这世道,您要是找个青楼里的相好,倒也没什么,您要是八抬大轿把人娶回家,就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扯淡!”

“您听听柳志强那话,爷们和爷们还要谈恋爱,过日子,这还得了?”

“你也给老子滚出去。”

撵走了毛利民,杜见锋的脑子还是乱的,像是被人用棍子搅过一样,所有的认知都要重新归位。

他枯坐了一会儿,打开抽屉去摸烟斗,却摸到了散在里面的两张戏票,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抽了手。

又过了好一阵,杜见锋咬咬牙,拿出烟斗,又将戏票掏出来并排摆在桌面上,死死盯着。

直到毛利民敲门送晚饭,才骂了句:“他娘的。”将戏票又收进抽屉里。

第二日一早,杜见锋独自去见了姜世维,回来就给孙连仲打了个电话,好话赖话说了一通,算是把事情办妥了。

三日后,他亲自把姜世维、柳志强送上了通往战区前线的卡车:“你们都是老兵,老子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是军人,死也不能死在军法处置上,战死沙场才是归宿,要是能活下来,就去好好过日子,老子的兵都不能是怂货知道吗?”

两个人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敬了个礼。

杜见锋无比郑重地回了礼。

卡车开远了,杜见锋戴上墨镜,叫毛利民先回去。

“师座,您这是去哪儿,怎么还不让跟啊?”自从刘福全那件事之后,毛利民是草木皆兵。

“什么事都跟,老子上茅房你跟不跟?滚滚滚。”

毛利民打定主意不动弹:“您至少得说一声去哪啊。”

杜见锋抿着嘴唇说:“老子去和孙连仲介绍的杨小姐看戏去。”

毛利民愣了愣,望着他家师长的背影挠挠头:“嘿,还真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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