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六(上)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家里电脑坏掉了


小事情  六 (上)



办公室里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头发向后梳得整齐,军装却穿得邋遢,领口拉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浅色的衬衫。

他正与文件室的吴小姐面对面站着,脸色都不太好,被方孟韦这一嗓子打断,他们两个同时看向门口。

吴小姐是湖南人,平日里干练泼辣,和方孟韦倒是很投脾气,看到是他来了,居然转了个笑脸:“孟韦?来送文件啊。”

方孟韦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把文件递给吴小姐,在她身前站定,将她与那个男人隔开。

“这位长官,”方孟韦扫了一眼他的的军衔:“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骂女人能解决什么问题?有本事到战场上杀日本人去。”

那男人一脸不耐的看了方孟韦一眼,朝吴小姐扬了扬下巴:“这他娘的是哪冒出来的护花使者?毛头小子一个!”

吴小姐在方孟韦身后不甘示弱:“孟韦可比你们强多了,一个顶你们百个。”

方孟韦听这对话不像是吵架,刚想退一步说话,给人家道个歉,谁知这位长官就长了口:“嘿,老子没听错吧?就他?”他伸手拍打方孟韦的肩膀:“放在我们旅,只能当个甜心儿哄着.....玩儿。”

方孟韦一拳打过去,饶是男人动作快,也被扫到颧骨。

这暴脾气,这小模样,到了军营里,还没上战场呢就得被那帮老兵油子玩死。

吴小姐冲过来拦着:“怎么还动手了呢?”她瞪了方孟韦一眼,“你还敢打长官了?”

方孟韦瞪着那个男人:“吴小姐,他侮辱人!”

“那你也不能......”

“行了,行了,别他娘的装了,老子又不瞎,知道你向着这小子,不怪他,都是为了你。”

他走到吴小姐桌前,拿起自己的军帽,“老子下周就开拔了,去河南,”他将帽子夹在腋下,手虚点着吴小姐:“你说你他娘的能不能争气点,找个这小子这样的也行啊,跟那么个窝里横的老油条,告诉他,再敢欺负你,老子废了他。”

吴小姐走过去送他:“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吧,还好意思操心我,老光棍!”

“嘿,老子今天什么风水,你们组织部打人就打脸,揭人就揭短是不是?”

吴小姐爽朗一笑。

走到门口,那人回头眯着眼睛看方孟韦:“小子,你是三青团的?那早晚上战场,可别他娘的落在201旅,有你受苦的。”

方孟韦眼睛都没眨,说:“长官,您以后说话也请去去脏字、口头禅,这样能少挨不少拳头。”

那人指着他,看着吴小姐:“他娘的哪儿来的刺儿头这是?”

吴小姐说:“你好意思说别人是刺儿头?这就是先一阵你还夸的那位。”

那人不解的看着她,完全没记住的样子。

“就是云阳县救人那位......”

还是想不起来。

“就是用石头冒充手雷那位!”

想起来了:“是他?这么小?”

“就是他,方孟韦。”

那人咂咂嘴,放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方孟韦,又不正经起来:“你他娘的还真不如跟他呢。”

吴小姐把他推了出去。

方孟韦自己找出来签字簿,把文件名称编号都填好:“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您朋友是来找碴的呢。”

吴小姐签了字,笑着说:“没事没事,他就那个样子,是我的同乡,201旅的杜旅长,不过孟韦啊,看不出你这么有脾性,他是抗战英雄,连戴局长、叶局长都不敢轻易碰他的。”

方孟韦没有说话,只是估量这位杜旅长应该不是量小之人,除了一张嘴讨人厌之外,比行动处那些兵痞可是强多了。

他出了组织部,就往社会部走,半路上就遇见了孙朝忠,看样子是特地来找他的,他倒是高兴,问孙朝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孙朝忠在党部一向没什么表情,语调平直舒缓:“因为你已经大名远播了,方干事。”

社会部一般就是两种人,一种见人笑三分的老油条,一种是粗声粗气、骂骂咧咧的打手,孙朝忠到了这里,其实不大适应,但是他一向不露声色,在同僚眼中,虽是好脾性,但骨子里阴郁了三分,教人也不敢轻易惹他。

方孟韦知道是在说文件室的事,不由得感叹:“你们部真是好大的闲情逸致,闲话传得这般快。”

孙朝忠盯着他看了一阵,才说:“我已经下班了,我们出去走走。”

方孟韦有些惊奇:“这么早?”

孙朝忠在社会部,算是半个新人,年纪也算年轻,被人使唤替工,是常有的事情,这么早就能下班,实在罕见。

“明日要出差,部里叫我提前回家收拾一下。”

方孟韦放慢步子,转头问他:“要去很久?”

孙朝忠停住脚步,却被方孟韦超了过去,初长成的青年腰身细瘦,直背长腿,步履端正,背影在阳光下好看得要命:“若是只去三、五天,哪里需要收拾东西,我又不是傻的。”

他听了这话,迈步跟了上去,勾着唇角,笑意是掩不住的。

沿着古城街巷走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寻了家能做徽帮菜的馆子,孙朝忠点了无锡排骨、油焖笋、杭州卤鸭,方孟韦看了半日的鱼,觉得不好,便改了桂花糯米藕。

方少爷不愿在馆子里吃,要将菜包走,孙朝忠在吃上面一向依他,两人坐在小桌前等菜,说起刚才那位大爷。

“现在战区长官都这样牛气,虽然粗鲁,但那种意气风发也让人羡慕。”

孙朝忠将伙计送上来的茶水,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方孟韦跟前:“你见到的这位杜旅长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晋了少将军衔,算得上少年得志,自然是意气风发的,淞沪会战、武汉会战,他都记了功,肩章那一颗星,是一路打仗打来的。”

“那看来确有些了不起。”方孟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涩味太重,放下不再喝了。

“杜旅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性,在战区时哪个长官见他都要头痛,而且与戴、叶两位都是熟的,如今挨了打,也没有一枪打死对方,简直是天下奇观。”

方孟韦听了,不以为意:“他理亏在先,怎么好意思打还回来。”

孙朝忠知他没在军中呆过,自然不知道战场上哪个要和你说理,也不深说,拿了包好的菜同方孟韦回他租的屋子。

两人吃过饭,复又出去,天已经擦黑,街上的店铺、小贩都收拾东西关门歇业,孙朝忠赶在冠生园关门之前,叫伙计包了一份奶油核桃糕,方孟韦笑眯眯的拿过来,看着他付钱。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

孙朝忠接过零钱收好,“你想说自然就告诉我了。”

方孟韦习惯他的语气态度,也不扫兴,自己提起,当然是想告诉他的,坦然说:“他说我若在军中,只能做个甜心儿,哄着玩儿。”

孙朝忠半晌没有接话,方孟韦等了片刻,才觉得自己这么说出来有些尴尬,旁边酒坊的红灯笼照着他们,像都是红了脸,于是拎着核桃糕径自要往前走,这时孙朝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手心滚烫,竟激得他心头颤了颤。

“你竟被杜见锋调戏了?”

难得孙朝忠言语之间有了起伏,可惜不是句正经话。

方孟韦默默惋惜。

“什么调戏?”他压低了声音,怕引了路人注意:“明明是他瞧不起我,拿这话侮辱人。”

孙朝忠只接了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便把话题引开了。

方孟韦自然不能揪着这话再说什么,只得拿出一块糕点,狠狠咬上一口。

一路走回训练班,孙朝忠明日要早起,索性不进去跟那些熟人招呼,只在灯下站定,看着方孟韦埋头吃糕。

电灯昏黄,为方孟韦铺上一层暧昧的暖意,方才红了的耳尖儿已然退了色,贴着鬓发。

“你这次出差,注意安全。”他突然抬头说。

孙朝忠不自觉的点头,却不想再说这个,“你这么个吃法,恐怕我回来的时候,都要胖起来认不得了。”

方孟韦笑出来,“才不会,我就是吃不胖的。”

刚满十八岁的青年眉峰舒展,一双俊目浓厚晶亮,浅色的嘴唇弯起,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动人心魄。

孙朝忠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是多么温柔鲜活,竟像是一尊石像被那笑容注入了生命,忍不住一同笑了起来。

他也终于俏皮了一回,凑过去,在人家耳边说:“你这么爱吃甜食,果然是个甜心儿。”

说罢径直走了,头也不回,只留下方孟韦从头红到脚,像是被红灯笼又照了一般,突然明白了孙朝忠那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方孟韦自己站在门口又想了一遭,笑自己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抱着核桃糕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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