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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情 三十七（上）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小方和老杜OOC至天际，都是我的锅！

 

小事情 三十七（上）

 

到了方宅，谢木兰怒气冲冲的跳下车，一路跑进屋子，方孟韦下车看到园丁在院子里张望，便问他：“姑爹回来了吗？”

“还没呢，二少爷，谢襄理一早就出去了。”

方孟韦点点头，心中叹气，进了客厅，就看见谢木兰拎着书包噔噔噔的下楼，他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小姑娘瞪着眼睛说：“我不要你管！我就不告诉你！”

方孟韦拽下她的书包丢在一旁：“别的事我也懒得管，但是你要是去找大哥查账，去找梁经伦，那不准去。”
谢木兰喊着：“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方孟韦见她盈着泪，一副外厉内荏的样子，只好说：“我可以不管你，但我们要等姑爹回来吧，难道姑爹也不能管你了？”

谢木兰咬着嘴唇，低下声音：“如果我爸也搞封建家长那一套，我也不要听他的话。”

方孟韦见她还是没长大的语气，不禁笑了一下：“你尽胡扯，方家什么时候搞过封建家长那套。”

谢木兰不服气：“怎么没有？我都听到了，大爸就是不喜欢你的意中人才把你调到北平来的！”

“你说什么？”方孟韦眨眨眼睛，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

“小哥你在重庆谈恋爱的时候不是也没告诉我吗，所以现在我的事你也别再管了，你说梁先生不是好人，很阴险，不叫我跟他在一起，当年大爸是不是也这么和你说的，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也不是好人？小哥，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方孟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拽进怀里，“别说了，木兰......”

谢培东上楼的脚步声很重，他们都听见了，谢木兰要挣脱：“爸，你让表哥放开我！”

谢培东没有说话，方孟韦却垂了手臂，失魂落魄地看着谢木兰进了自己的房间。谢培东走了过来，轻声地问：“怎么回事？”

方孟韦过了半晌，才说：“留不住了......姑爹，让木兰去吧。”他浑身发麻，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不复见平日里的挺拔，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说那些劝阻的话语，论起追求爱情的勇气，他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去哪里，哪里也不能去呀。”那是老父无奈的语气，那是坚定地阻拦。

谢木兰又冲了出来：“你不能把我关在家里！这是封建专制！你们都不让我见梁教授，还说他不是好人，我要说你们才阴险！”她对方孟韦倒是疾言厉色：“方副局长，你手下有警察，还能从警备司令部调人，干脆把梁先生安上一个共产党的罪名，把他抓起来，这样我就见不到他了，你去抓啊！”

谢培东斥道：“什么共产党？孟韦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呢，这个家里头，没有什么共产党，也没有什么国民党，不要把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扯进来。”

“那凭什么说人家是坏人？他干什么坏事了？像有些人一样，他是杀人了？还是贪污了？”

谢木兰的话，越是无意，越是锥心。

方孟韦盯着那么年轻的面庞，为她，也为自己，感到迷茫和无力，他看着谢培东一步一步走到谢木兰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他没有杀人，也没有贪污，你这样为他争辩为了什么？”

谢木兰哑然片刻，才答：“他是我老师。”

少女避开了父亲的目光。

“他还是何校长的学生，也是何校长一直看中的女婿，你从小就任性，我不管你，可是今天你这样做，第一个伤害的就是孝钰，爸爸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谢木兰最不愿听的事情，她恼羞成怒挣开了父亲的手：“我做什么事了？”转身又冲回了房间，摔上了门。

方孟韦有些后悔，这本是父女两人的私话，他不该多听，于是也转身下了楼，遥遥望见方步亭和程小云坐在竹林里，神情恬静的说着什么，顿时失去了上前质问的力气，此时此刻，如果方步亭也像他评价梁经伦那样评价孙朝忠，他又能怎样回答？

孙秘书为两个上司工作，一个杀人，另一个既贪污又杀人。

崔叔身上的血还没有干，自己心头的血却要涸住了。

方孟韦发动了车子，一路开到了杜见锋的军营。

杜见锋去剿总开会，门岗都是打过招呼的，自然识得方孟韦的车子，急忙放人进去。

方孟韦直奔杜见锋的办公室，脱了制服外套，挂在衣架上，自己动手打水洗了洗，折腾舒坦了，便窝在沙发上。

杜见锋一回来就听说方孟韦来了，急匆匆的上了楼，看见人萎顿地蜷在沙发上，不由得皱了眉。

毛利民接了个电话，比他慢了一步，过来见两人的情形，便说：“这是都没吃饭呢？我这就去安排。”他朝方孟韦多走了两步，“方副局长，刚刚警察的电话打到这里来了，说是找您到警备司令部开会，我只说是没见到您，您看......”

方孟韦动了动，说：“毛参谋说得对。”

毛利民立即脚底抹油跑了，临走还不忘关门。

杜见锋摘了帽子，脱了军装夹克，随手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方孟韦旁边：“说吧，谁把你气成这样？”

方孟韦还认真地想了想，居然说不出个具体的人名，谢木兰？说不上。方步亭？他从未这样想。孙朝忠？他又有什么可气的。

杜见锋见他沉默，于是也不再说话，两人干坐了好一会儿，方孟韦突然说：“杜见锋，你是个好人吗？”
杜见锋嘿嘿笑了一声：“那要看怎么论，我觉得算不上。”

方孟韦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我今天和木兰吵了一架，我说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个好人，她说我没资格这么说。”

杜见锋听了竟抿着嘴点点头：“你表妹说的挺有道理的。”

方孟韦不接他的话：“后来我就在想，什么是好人？谁算得上好人？我大哥算一个，你也算一个，就像是木兰如果说喜欢的是你，我想我会同意的。”

杜见锋立了眉毛：“想得挺美，老子不同意！”

“打个比方，你恼什么。”

“比方也不能瞎打！”

一同吃过饭，到操场散散步，夜幕已落，整个军营除了个别训练的声响，便都是宁谧的，方孟韦走了两圈，叹道：“真是一片净土。”

杜见锋看看他：“也就这一时半刻，等到开拔，还不都是你死我活。”

回到楼里，正好撞见几个高级军官在玩扑克，问方孟韦会不会玩，他还真会一点，于是被簇着加入“战局”。

方孟韦玩了两把，觉出不对，这些人玩牌不规矩，不光是记牌算牌，还偷牌藏牌，有一把方孟韦上了心，算着牌数不对，便知道有人藏牌了，结果所有人都不承认，最终在他自己披着的杜见锋的夹克兜里翻出了三颗小牌，想是方才有人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去的。

杜见锋见他吃瘪，不禁大笑，窘得方孟韦回头斥他：“你笑什么？看你带的好兵！”

杜见锋点点他：“你还真说对了，兵行诡道，这些人到了战场上，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兵。”

毛利民过来寻人，说是找方孟韦，杜见锋让方孟韦继续玩，自己跟着毛利民去接电话。

对方口气不算好：“方孟韦在不在？”

杜见锋不吃这套：“你什么事儿啊？”

“我问你方孟韦在不在？”

“我这是剿总的军营，你打电话不通报情况，上来就找人？你找方孟韦什么事？”

对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青年服务航空大队大队长方孟敖，我要和方孟韦通话，我需要确认他在哪里。”

“原来是方大队长，我是杜见锋”杜见锋点了烟斗，抽了两口：“方孟韦正玩牌呢，就在我这儿。”

“我弟弟不玩牌。”

“我要是十年没见弟弟，绝不敢说这话。”

“我的弟弟我了解，我要和方孟韦通话。”

杜见锋给毛利民递了个眼色，毛利民转身去把方孟韦请了过来，杜见锋把话筒塞给他：“你哥。”

方孟韦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哥，怎么了？”然后有些惊讶地说，“我没有，今晚警备司令部确实有会，但我没有参加，不是我，我没有叫人去抓梁经纶。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杜见锋听得火起，劈手抢了话筒：“方孟敖，你不是说你了解你弟弟吗，连老子这样的外人都知道方孟韦不会干这样的事，你还打电话来问，你这当大哥的可真出息！”

说罢，啪的摔了话筒。

方孟韦抱臂看他发作：“我大哥就是问问。”

杜见锋腾的转身瞪他：“问问问，有什么可问的！你他娘的被问得好受啊？被人冤枉你心里高兴是不是？”

方孟韦等他吼完，淡淡地答：“本来心里是不舒服的，可郁气都叫你骂散了。”

杜见锋气得扭头就走，方孟韦在后面跟着，把一旁看热闹的毛利民丢在原地。

依着杜见锋的脾性，气方孟韦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晚上安排住处的时候，已然冷着脸陪着了，左挑右看都不满意，弄得营房鸡犬不宁，毛利民腹诽不过是暂住，他们师座却一副娶人过门选新房的架势。

最终还是在杜见锋那屋将就一宿，毛利民凑过去低声说：“师座，你俩住一块，不合适吧。”

杜见锋瞥他一眼：“怎么不合适了？这不叫住一块，他住里屋我住外屋，怎么就住一块儿了？我这屋冬暖夏凉，他也住的舒坦点。”

毛利民顶不住他那目光，连连点头：“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方孟韦不理他们嘀咕，铺了被早早睡了。是夜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其实不过是一段回忆，在重庆，他父亲肃穆的书房，寡淡的灯光照在父亲的脸上，他在说话：“我年末要去一趟上海，同总部办理交接，明年出任北平分行行长一职，孔先生刚刚卸任，俞鸿钧行长与我谈过多次，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应允了。你姑爹和木兰都同我一起走......”父亲眼中威压渐重：“你比我们早一些，直接去北平。”

方孟韦自己也在说话，有些惊慌的：“我也去北平？可是党部这么一时也无法走开啊。”

父亲靠在椅背上，看起来依旧是疲惫不堪：“你还有交接工作的时间，然后去北平市警察局报到......”

他抖着声音说：“父亲.....我不想去北平。”

这时，孙朝忠出现了，把他拥在怀里，他仿佛镇定了些：“朝忠，我父亲安排我去北平.....我跟父亲说我不想去。”

孙朝忠顶着他的额头，细细地看他，然后说：“你去吧。”

他傻傻地问：“去哪？”

孙朝忠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声音却辨得清晰：“北平。”

方孟韦一下就醒了，急喘了几口。

外间杜见锋却已经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音调里带着残余的睡意：“你做噩梦了？”

方孟韦轻轻嗯了一声。

杜见锋在外面窸窸窣窣弄了一阵，就抱着毯子走了进来，直直躺在方孟韦身边，伸手将人搂过来，按在胸膛上。

“杜见锋......”方孟韦动了动。

杜师长在夜色里可看不出脸红没红，只听他粗声粗气地说：“闭嘴，睡觉。”

夏夜本就闷热，加上这么一个嘣嘣心跳的“大火炉”，方孟韦起了一身薄汗，居然就这么安心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