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二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很开心有人看这文,杜旅座的戏份在后面

 

 

小事情  二

 

方孟韦到家的时候,方宅已是一片喜气洋洋,方步亭虽然是留洋回来的,骨子里还是守旧呢,桃符、门补、春联样样不差。

此刻,方步亭还没回来,在厨房忙活的姑爹急匆匆的迎了出来,慈爱地搂着方孟韦的肩膀,谢木兰从楼梯上扑下来,叫嚷着:“小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方孟韦笑着揉着她的头发,看她嫌弃地跳着躲开,他转头问姑爹:“父亲还没有回来?”

姑爹用目光熨帖着他,缓缓地说:“你父亲来了电话,要晚些回来。”

少年绷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说:“他去了那边。”

姑爹和木兰对视了一眼,木兰过来缠住方孟韦的手臂:“小哥,你长高了,也黑了,训练班是不是特别辛苦啊?你这么久都没回来过,是不是那里不让你回家啊?那的教官是不是特别可怕?”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勉强转移了方孟韦的不快,说了一阵子闲话,便回房间收拾东西。

大哥方孟敖的两封回信整整齐齐地摆在方孟韦的床头,还没有开封,方孟韦有些哽咽,父亲不是不想知道大儿子的消息,但是信不是写给他,他就忍住不看。

大哥把自己抛进另外一个世界里,热血、艰辛、信仰包裹着他,方孟韦知道他从来报喜不报忧,面对父亲也只能拣好听的说,不敢将自己的忧虑担心诉出。

等到方步亭回来,家中倒是一团和气,安安稳稳的过了年,守了岁。

新春之际,方孟韦陪着父亲接人待客,走亲访友,朋友同学聚会沙龙也是排得满满,竟觉得比在三青团训练还要疲惫。

炸弹还在落,他们这里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孙朝忠的新年过得分外忙碌,上面来了通知,说是年后几位要人来训练班参观巡视,准备工作自然要做好。

回老家过年的几位同僚一时半刻也是叫不回来的,书记叫着几名在渝的佐理、干事、科股长忙前忙后,中央团部和重庆团部为表重视,都派了人来,于是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人又多了几个,竟还有意见相左,书记此刻想到了探望老乡回来的孙朝忠,看中他做事稳妥有耐心,要他从中上呈下达,辛苦受个夹板气。

孙朝忠居然也没出什么纰漏,硬是斡旋出了个统一的意见,虽然内容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但是团部的面子还是要顾的,书记松了口气,知他必是吞了声忍了气,才能伺候好这些座前小鬼,生出一两分欣赏之心,不把他随便支使了。

宣传处的女干事多半都没能回来,可是细碎的事情总要有人来做,训练班挑了几名女队员帮着完成,有了活泼的女孩子,工作气氛似乎都好了许多,即便是那些来挑刺的,也好通融了。

相处了一阵,几个女生对于这位孙队长的能力风度越发深刻认识,简直迷得不行。

深陷孙队长魅力的居然不止训练班的人,这次下派的中央团部成员中,有一位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人品也算清秀优雅,是一位孔姓的小姐,传说与那个孔家沾着亲,这样的人品家世,难免带着眼高于顶的气势。结果,经过了几日来往,孔小姐也觉得满眼训练班,就这位孙队长十分可爱,便会有意无意地与孙朝忠讨论些小细节,或是想出个新的小要求吩咐给他。

孙朝忠却是无力消受这些美人恩,每天有无数杂事缠着他,每每晚上回到宿舍,想给方孟韦找那柄绸伞都力不从心,基本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就睡,第二日清早起来,毛衫刚刚套好,便会有人来找,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像个转速严密的轴承,一刻都不得停息。

事情好不容易做的差不多了,全员上下都稍稍松了口气,参观巡视人员名单也漏出一丝风声,早先说的新上任的蒋主任带队显然是胡乱传的,定准了的是张书记长,还有康先生,都是国府大员,还有一群顾问专家在列,具体是哪些个,又是不得而知。

训练班为这次参观,在下面的专用防空洞辟了一块地方,改建成射击场,美其名曰一室多用,平日培训新团员,战时依旧能做防空洞。这也是中央团部的意思,总要找些新亮点来给参观团说的。在训练班的人看来,此举完全没必要,他们平日训练都集体到重庆团部的小型标准靶场,没什么不方便的,还不用设专人看顾枪弹,乐得轻松,这次上面随便一句话,日后多了不知多少杂事,书记苦着脸,心头火烧得旺。

射击场在规定日期之前堪堪竣了工,帮忙主持这项工作的孔小姐终于将心安稳下来,思绪全然跑走到孙朝忠身上。

傍晚时分,孔小姐一张馨香的卡片送到孙队长手中,请他去两条街外的西餐厅用晚餐,感谢他的全力支持。

孔小姐此举有两层意思,第一层自然是这工作孙朝忠的确出力不少,谁也不想在此时出现个烂摊子,自然尽全力做事,第二层却是有些歪了,按照团部的工作方式,谁的工作就是谁的责任,其他人再怎样也不会这般尽力,孔小姐以此忖度孙朝忠的举动,自认是他待自己不同旁人,揣着郎情妾意的心思。

孙朝忠接了孔小姐的卡片才想起思虑这脉脉含情,此时此刻拒绝必不是明智之举,便温文尔雅的答应了。

孔小姐一路沐浴着其他女人嫉恨的目光,十分愉悦地与孙队长出了门,有时满足女人的虚荣心比什么都重要。

自从国民政府迁至重庆,想在这里找家正宗的西餐厅也非难事,但是氛围不拘束,适合新派年轻人,位置又刚刚好,离学校不远不近,能够恰到好处地威慑一下所谓的“情敌们”……孔小姐也是费尽心思。

若是她其他方面也如此通透,工程也不用拖得这么紧迫。

孔小姐是着意表现的,菜品选的精美不铺张,孙朝忠看在眼里,只作不解这风情,谈谈工作,谈谈文学诗歌,就像是气氛轻松的工作餐。

孔小姐的感触自然与他不同,越发看着孙队长稳重风雅又不轻浮。

吃顿饭这样的小事情,却也发生了件小插曲。

方孟韦正好也在这家餐厅用餐。

孙朝忠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桌旁,站定的位置十分得体,主宾都能不费力的看到他。

“孙队长,好巧。”方孟韦穿了一身合体的英伦毛呢西装,头发梳得整齐,皮肤比旁人浅些,当得起翩翩佳公子的气质,他问候了一声,便等着孙朝忠介绍。

孙朝忠眨了下眼睛,放下水杯,缓声说道:“这位是中央团部的孔小姐。”他转头看向孔小姐,不意外地从她眼中看到每一个女孩第一次见到方孟韦都会有的好感:“孔小姐,这是我的分队的队员方孟韦。”

方孟韦微笑着打招呼:“您好,孔小姐。”

孔小姐看着这位俊秀少年,也露出了颇有魅力的笑容:“方同学,你好。”她作了个回忆的姿态,“我似乎与一位方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方孟韦大方地说:“家父就职于中央银行。”

孔小姐语调里多了份亲密:“那就是了,令尊是孔先生看重的人呢。”

方孟韦笑笑,没有接话。

孙朝忠只好接过话说:“孔小姐近日一直在训练班指导工作,今晚工作才算基本完结了。”

方孟韦客气道:“孔小姐是为我们造福呢,真是辛苦了,”他的目光滑向孙朝忠:“队长,我那边还有同学等候,就不打扰您和孔小姐了。”

方家少爷离开不久,侍者就送了瓶红酒过来,说是方先生的敬意。

孔小姐一笑,看了一眼瓶身:“是瓶好酒,孙队长麾下的队员,不仅俊俏,还很客气。”

孙朝忠只好顺着她说:“方队员已经说过了,孔小姐是为我们造福,感谢自然是应该的。”

晚餐也自然是孙朝忠来付钱,孔小姐自然有暗自分析出好几层意思。

好不容易将人送回家,孙朝忠披着夜色回到宿舍,挽起袖子大略在几处地方翻找,还没多久,就陷入一片漆黑。

几个住宿舍的都跑到走廊去喊,怎么还断了电,值班室的人打着手电过来,说是电闸还是电线出了问题,明日一早便找人来修,事儿多的也只好抱怨几句,像孙朝忠这样的更是无话。

转眼,新年假期就过去了,孙朝忠在操场看到方孟韦时,才发现这个新年他一直把找伞这件事挂在心上,却在行动上迟疑未成。

方孟韦来找他销假,简单地打了招呼,只字未提绸伞的事情。

孙朝忠莫名松了口气。

“那天,谢谢你的酒。”他还是感谢了一句。

方孟韦正低头在报到册上签字,闻言也只是笔尖顿了顿,说:“既然孔小姐提到了孔先生和家父,什么都不做也不合适。”他签好,放下笔,站直身体正好面对孙朝忠,是比去年长高了不少,明亮的眼睛里透了一缕俏皮的笑意:“本该把单也买了的,但是被朋友拦住指点,说是不要抢了孙队长向佳人献殷勤的机会。”

孙朝忠不由得也勾了唇角:“这机会不要也罢,赶快拿去吧。”

这时几个队员也进来销假,方孟韦侧身给他们让了位置,再看孙朝忠,早已收了那抹笑。

后来几日,说是要在训练班里选几位优秀的人员陪同参观团,有想法有野心的,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孙朝忠虽然岿然不动,但是能力履历都摆在那里,又是江浙人士,自然被卷进去当假想敌。

名单出来却是大跌眼镜,基本是靠山裙带,再不就是派系站队,分队里只出了一人,居然是方孟韦。

彼时这名单还在组织处,风声却已经传得响亮。

孔小姐为此特意到孙朝忠的办公室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我自然提的是你,无奈这批专家顾问里不少都是方步亭的同窗和朋友,方孟韦在名单中是拦不住的。

孙朝忠无意与她多说,仍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孔小姐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

紧接着便是听到动静的几个队员,有男有女,进了办公室将他围住,自诩为他打抱不平。

孙朝忠耐心听了他们的话,大概将他们分成两种,一种是酸葡萄心理的,还有一种则要假作雪中送炭的。

此时的孙朝忠什么都不便说,说出一个字,都要被旁人当做子弹射出去。

方孟韦是最后到的,训练结束,吃过晚饭,他才知晓是怎么回事,如何多了这么多敌意。

孙朝忠已经下班了,被同乡约了出去,免得继续被吵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熄灯的钟点,看见宿舍门口站着的方孟韦,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开了门,将人请进来,找了椅子面对面坐下。

方孟韦低着头,露出柔软可爱的发顶。

“方孟韦,我今天也很累了,”孙朝忠开门见山:“让我们速战速决好吗?你来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我会解决这件事,”少年皱了形状好看的、浓密的眉:“我知道该去找谁,我不要这个所谓的机会,我根本不需要。”

“我知道了,”孙朝忠的声音总是没有起伏的,就像是这人没有任何情绪:“孟韦,我知道你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所以我希望我解释一遍你就能够明白,首先这个名单不是依靠队员选举产生的,并不需要背负什么民意,其次名单上的那个位置不是我的,更不是你从我这里抢走的,所以不用你还给我,最后,名单上的人名决定了名单的人数,你理解吗?就是已经内定好的,即便你不要了,也会拿去给其他人做人情,不会落在我的掌中,你要与不要,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必同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扯上关系。”

孙朝忠看得出方孟韦在思考,于是他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等待少年的结论。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挺无辜的。

但是,又有谁是完全无辜的呢?

方孟韦很快消化了他的话,站起来说:“真是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孙朝忠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方孟韦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从外面关上了门。

孙朝忠拿起脸盆洗漱,突然想到,伞会不会掉到衣柜后面去了,继而觉得今天实在是疲惫,改日一定要去翻一翻。

方孟韦的本事,孙朝忠多少知道一些,新一波的冷嘲热讽简直惹不动他分毫,况且就是惹动了他,也未必讨得到什么便宜。

早操过后,男队员都三三两两的回去整理内务了,只有方孟韦一个人站在操场旁用小毛巾擦汗,孙朝忠值的是这日的早班,他把哨子收起来,走到方孟韦身边。

“孙队长。”方孟韦敬了礼。

孙朝忠抬头看天:“你在看鸽子?”他指的是正在空中盘旋的鸽群。

方孟韦点头:“是个小习惯,看见鸽群飞过,就忍不住数数鸽子的只数。”

“数的过来吗?”孙朝忠暗自试了试,根本数不清。

方孟韦笑了,在清晨的阳光下,带着少年的小得意:“两眼,”他伸出两根手指,洁白修长,“只需两眼就行。”

“那你就是个天才。”孙朝忠盯着他说:“数学天才。”

“谈不上,我只会这个。”方孟韦用毛巾抹了把脸。

“你跟我来。”孙朝忠带他到总务办公室后身的偏僻处,那里杂乱的堆着砖块,少说也有几百块,他指着砖块叫方孟韦演示给他看。

方孟韦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颤了颤,真的只看了两眼,报了个数字给孙朝忠就去整理内务了。

结果总务办公室的王股长看见孙队长整个上午都在他窗前数砖。

孙朝忠短暂地陷入一种情绪当中,但是很快抽离。

方孟韦依旧低调的我行我素,这种我行我素在孙朝忠眼里变化出了更多的东西。

参观团终于在三月末,春暖花开之际,驾临三青团重庆训练班。

孙朝忠整日穿着整洁的制服奔走在各个办公室,协调能力和应变能力在此时凸显出来,一同工作的有心人士都打听过他,甚至翻过档案,孙朝忠知道了也只作不知。

偶在走廊遇见参观团时,他便能看见方孟韦穿着同他一样的制服,跟在队伍一旁,与国府首席经济顾问何先生谈笑。

 

 

评论(17)

热度(170)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