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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情 三十九(上)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小事情 三十九(上)

 

方孟韦这两日睡得还算不错,所以早早就醒了,带着短暂的懒洋洋的满足感。

杜见锋维持着入睡时的姿势,皱着眉头,想必不好受。

方孟韦偏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眨眼。

他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他轻轻地动了动,血脉回笼的酥痒渐渐腾起,教他忍不住又动了动。

杜见锋终于让他搅弄醒了,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嘟囔:“这才几点,再睡一会儿......”

方孟韦不理他,扳开腰间合拢的手,坐起来。

窗外已经列队出早操了,热热闹闹得不像是清晨的样子,方孟韦起身站在窗口望了一会儿,决定出去散散步,顺便打壶水回来洗漱。

恰巧在走廊里遇见了毛利民,他带着勤务兵已经出操回来了,身上汗津津的,看到方孟韦出来,赶忙笑嘻嘻地打招呼。

方孟韦斜瞥这几个人,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索性不去理会。果然,毛利民巴巴地凑过来说:“方副局长,您起得这么早呀,我们师座呢,还睡呢?”

方孟韦抿着嘴唇,过了一阵才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毛利民贼兮兮地笑道:“不了,不了,我不打扰师座休息了。”

“那还不快走,等着挨杜见锋骂是不是。”

毛利民挠挠头:“我这不特意来找您的,有正事。”

方孟韦挑眉。

毛利民压着点声音说:“昨儿出了大事,陈继承带人把方大队长的军营给围了。”

方孟韦一听连语调都拔高了:“他敢围国防部的驻地?”

“您别急,后来曾可达找南京那边给他施了压,傍晚的时候都撤走了。”

方孟韦弯身放下水壶,抱着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利民说:“昨天你们警察局的徐局长和保密局的王站长带人去方大队长的营地要带走马汉山,拿的是国防部的手令,后来不知怎么就起了冲突,徐局长被马汉山扣在屋子里了,后来陈总司令就带人来了,围了屋子,叫方大队长把马汉山和徐局长都交出来,对峙了好一阵,曾可达就来了,听说是施了压,陈继承后来就走了。”

他们正说着,杜见锋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因为睡得不舒服,自己捏着肩颈:“你大哥真是门响炮,这动静闹得,从北平震到南京了吧。”

方孟韦皱眉看他。

“我说的是好话,”杜见锋展了展肩膀:“那马汉山和徐铁英是怎么处理的?”

毛利民嘿嘿一笑:“马汉山被关到保密局北平站去了,还有由方大队长单独审讯,最倒霉的是徐铁英的秘书,估计曾可达也想拖他下水,借着崔副主任的事情把他秘书也关到西山监狱去了。”

方孟韦弯身拿起水壶,进了屋。

杜见锋一巴掌拍在毛利民后脑勺上:“瞎咧咧。”

毛利民揉着脑袋嘟囔:“我这说错什么了......我还没敢说今天方大队长要去他们家查账的事呢。”

方孟韦洗漱完毕,换了警察局的制服,站在镜前,看着整个人挺拔冷淡。

杜见锋捧着毛巾擦脸,抬头见他这样,倒也大方:“姓孙的进了西山监狱,你要是担心就去看看,自己憋着叫什么事。”

方孟韦仔细扣好领口的扣子,半晌才说:“他是中央党部的人,即便中统军统早有嫌隙,也不会把他怎样,他因为是徐铁英的秘书进去的,也会因为是徐铁英的秘书出来。”

“你倒想得明白。”杜见锋披上军装:“你今儿别去警局了,徐铁英因着昨天被你大哥打了脸,心里肯定不痛快,你们警察局本来就烂糟糟的,你现在干内勤,告个假静静心。”他推着方孟韦去食堂吃饭。

“徐铁英怎么样和我上不上班没关系,你们这些总在前线的,心底还是瞧不起内勤,班我得照上,我拿了中华民国的薪水,自然要干活的。”

两个人到了食堂,居然错了饭时,毛利民安排加了小灶,坐在桌前和方孟韦他们说笑话,但见方副局长绷着嘴唇,听得心不在焉。

结果一顿早饭吃到上午过半,勤务兵跑过来报告,说是来了电话找方副局长,是北平警察局的单副局长打来的,方孟韦慢慢踱回去接,却是单福民的小机灵,徐铁英果然如杜见锋所说,骂了一早上的人,心情极坏,局里旁的这些副局长和处长都吓得噤了声,谁不也敢去汇报工作,单福民想着这孙朝忠好歹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长秘书,进了保密局的监狱,于情于理北平市警察局也该派人去打点一下,他自己虽然跟保密局也有私交,可这种事动用私交却是不恰当,整个警局除了发飙的徐铁英之外,也就方孟韦还兼着警备司令部侦缉处的副处长,是半个军统的人,行事方便些。

单福民对于方孟韦也是半哄着,心知得罪不起这个祖宗:“你看看,今天没什么紧急的事务,要不就劳动你去一趟西山监狱,为孙秘书安置安置,这其实都是无妄之灾,你说孙秘书无缘无故的......”

“无缘无故?”方孟韦接口道:“我还以为是因为崔中石的事呢。”

单福民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便闭口不再言语。

方孟韦顿了顿,问:“徐局长知道这事吗?”

单福民急忙答道:“跟徐局长报告过,说是请您过去,徐局长现在也不痛快,没骂人也没说话。”

徐铁英自己不能跟方孟韦说,但是单福民的行为他是默认的。

“我知道了,今天我抽空去西山监狱一趟。”

他放下电话,又慢慢地走回去把早饭吃完,这次名正言顺逃了班。

杜见锋却是忙的,战局每天都在变化,南京和北平密件电报往来不停,开会开到一半情势又变了,几乎成了常事。

方孟韦吃过饭,见杜见锋跑去剿总开会了,自己便溜达到靶场,和几个军官一起练练枪,他心中有事,手上失了往日的准头,被人打趣了几句,浅笑着不甚在意。

勤务兵四处找他,终于在靶场逮到他,说是又来电话找他,方孟韦以为单福民又来催他,也没细问,拿了话筒口气十分不好。

“谁啊?”

对面传来的声音急躁而熟悉:“是我,姑爹。”

方孟韦有些奇怪:“哦,姑爹。”

“刚才是你大哥稽查队的长官帮我打的电话,他们在这儿查账呢。”

“查账?”方孟韦没想到他大哥来真的,还真查到自己家里来了:“他们凭什么查账?”

“你听我说,孟韦,是这么回事......”

姑爹还想说什么,方孟韦也顾不上了,有事见面再说:“让他们等着,我马上过来。”

方孟韦挂了电话,开车直奔方宅。

路上来来回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想不清楚方孟敖此举是不是因为崔中石的死,要去归咎方步亭,好不容易回缓的关系怕是又要决断,他头痛得很,心里也是压着火的,家里的事却要用公事来解决,这本就没有道理,父亲与大哥,他两边都帮不上也不想帮,都不在家里讲情,却要在家里辩理,方孟韦狠狠地踩着油门。

他到的快,张叔见他跑了进来,吓了一跳,方孟韦也顾不得招呼,快步上了二楼,推门看见姑爹坐在书房的一角,两个稽查大队的军官正在翻账本,却不见方孟敖,他的火撒不出也收不住,一把夺过账本,抖着问:“谁给你们的权力来查我的家?啊?谁给你们的权力来查我的家?!”

谢培东见他语气激动,忙站起来:“孟韦,查账呢。”

“您别插言。”他受够了这样冷淡和敌意,也受够了这样的隐忍和妥协:“你们队长呢?”

谢培东一句方副局长叫的他入坠冰谷:“配合查账是行长的吩咐,你赶紧去找你大哥。”

他的父亲,他的大哥,一个要查一个要配合查,两方打架,打不过父亲,就要大哥来做打手,父亲就不会还手,这是什么事,这还有没有天理道德?

书房的电话响了,姑爹过来说:“应该是行长来的电话。”

方孟韦听了便走开了,他不想接,他现在不想和父亲说话,还有他大哥。

姑爹的声音不卑不亢:“请问调查组,我们能接电话吗?”

两个年轻的军官显然做不了主,方孟韦转身走回来拿起话筒。

是曾可达。

他极厌恶的人。

要毁了他的家的人。

他发了火,可曾可达并不和他讲这个,他带来的是方孟敖的消息。

“今天我找你是因为你大哥开着车,带着何小姐去了西南军事防线,你大哥的性格我们都了解,谁都拦不住他,但这很危险,因为再往前,就是共军的防线。本该我自己去,但我考虑,为了尊重你大哥,也尊重方行长和你,麻烦你亲开车跑一趟,沿着京石公路,把你大哥找回来。”

方孟韦当然知道只能自己去找,曾可达找不回来方孟敖,陈继承那边恐怕更乐见这个结果,恨不得给他大哥扣一顶共产党的大帽子,他缓了语气:“请问,你刚才说我大哥去了哪个方向?”他确认了方向和路线,对于曾可达的客气话不甚在意,“找我大哥是我该做的事,不必客气。”

他放了电话转身去问谢培东:“我大哥怎么带着孝钰开着车出了城,还出了西南防线去了涿州方向?”

谢培东显然不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他脸色也不好:“那太危险了,你们稽查大队能不能派几辆车啊,分头去找你们队长,你就是查账也得等他来啊。”

方孟韦比谢培东更明白军令是什么,而且他不想这么兴师动众:“不用他们去找,”他转头说,“你们队长不在查什么账啊,今后来这里查账,除非你们队长本人,走吧。”

两个军官都是熟脸,方孟敖家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正尴尬着,听了方孟韦的话,如蒙大赦,敬了个礼就走了。

 方孟韦见人走了,又和谢培东简单说了两句,谢培东心知失态的严重性,比方孟韦更着急,连着催促他赶快去找。

方孟韦也不再耽搁,开车沿着京石公路一路追过去,直快到了永定河,才看见他大哥的车,已经返程了,他将车堵住 ,下车摔了车门,走过去才看清何孝钰湿淋淋的头发。

他被气笑了:“哥,你闯了西南防线,就是为了把何小姐逼下永定河?”

方孟敖探出头说:“你怎么来了?”

方孟韦压了压帽子:“不是我来,你觉得还能谁来?”

方孟敖点点头:“倒也不错。”

方孟韦看看何孝钰狼狈的样子,满腹的话都咽了回去:“回吗?”

“回。”方孟敖发动了车子。

方孟韦回到自己车里,调了头,跟着方孟敖往回开,哪知他一路开到了燕京大学,停在了梁经纶所在的外文书店门口。

他在后面车里看着他大哥和何小姐说着什么,不知是什么情况,他查过梁经纶,当然知道外文书店,唯恐方孟敖一时又有了什么想法,他下车走到方孟敖的吉普旁,正好听见他大哥问何小姐:“梁经纶是不是在里面?”

他在大哥那边站定,劝道:“大哥,送何小姐回家吧,你停这儿干嘛?”

方孟敖却说:“孟韦,我是在帮你,是男子汉的话就到那里去,把木兰带出来。“”

方孟韦觉得可笑:“我是不是男子汉和带不带木兰出来有什么关系?要去也该是你去,本来那个梁经纶爱的是孝钰,又不是木兰。”他有些疏离的看着方孟敖,好一阵才说:“木兰喜欢梁教授,和他在一起,你却让我把她带出来,她不会愿意的。其实你和爹挺像的,哥,处理别人的事也一厢情愿,独断专行。”

他没等方孟敖说话,转身上了自己的车,调转车头开到北平警察局,也没下车,随便找了个人,上去把要给孙朝忠的东西拿过来,直接又开到西山监狱去了。

方孟韦对于西山监狱有着非常不好的记忆,他上一次到这里来,还是来救崔中石,结果只看到了尸体。这次他将车开进院子,看着熟悉的景象,闭了闭眼。

行动组的组长迎了出来,“方副局长,”他打招呼,他是北平站的老人了,自然懂得方孟韦是来做什么的,“其实你们不必费心,我们和警察局是什么关系,孙秘书在这暂住,我们自然都会安置好的。”

方孟韦早熟了这路数,冷笑道:“我们自然关系好,但是毕竟比不上自家人,马汉山是怎么安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怎么我来送点东西你却要挡一挡?”

行动组的组长嘿嘿一笑:“看您说的,我这就去跟王站长汇报一声,您稍等一会儿。”

方孟韦摆摆手,拿了东西坐在他们值班办公室慢慢等,不多时,那人就回来了,王站长倒是没出现,不过面子是给了。

方孟韦跟着他往里面走,开门的时候孙朝忠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整齐挺拔地坐着,看到是方孟韦来,没有丝毫的惊讶。

方孟韦插着口袋,迈进来打量了一下环境,玩笑似的说:“果然安置得不错。”

那人听出方孟韦说的是反话,怕这小少爷脾气上来,急匆匆找个由头出去了。

方孟韦指指放在旁边的东西:“单福民孝敬你的。”

“早就知道不是你的手笔。”

方孟韦仔细看看孙朝忠,没伤没病,就是神色憔悴了些。他也不走近,淡淡地说:“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 不必这么大包小包的,再说不出两天徐局长就会想办法救你,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孙朝忠不再说话,一双墨眸直直看过来,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仿佛空无一字。

方孟韦知道他,此时此刻,谨慎如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他站了一会儿,语气寡淡:“我走了,你多保重。”

他转身往外走,已然到门口,手被人紧紧抓住,也只是一瞬,等人拿钥匙过来,孙朝忠早就端坐回去,没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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