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三十八(下)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因为没有存档,所以丢的那部分再写一次,发现写得好像不一样了....望天

 

人设已经跑飞,回不到正规了,是不是可以进入完结的前奏了

 

小事情 三十八(下)

 

方孟韦的车刚开进院子,就看见徐铁英的吉普停在门口,园丁跑过来招呼,方孟韦问他姑爹回来没有,园丁答说谢襄理回来了,正跟何小姐说话呢,何小姐是大少爷送过来的,大少爷回军营去了。

方孟韦点点头,穿过一楼的客厅,往楼上走,客厅里静悄悄的,带着那么一股子压抑的气息,方孟韦路过父亲的书房,刻意放轻了脚步,他不想知道徐铁英在里面谈些什么,但是猜到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姑爹把他的箱子置在门侧的墙边上,房间还是早上打扫过的样子,木兰送他的玻璃镇纸就在床对面的小柜上,压着一叠整整齐齐的油纸。

那是重庆装米花糖、核桃糕的纸袋,那时方孟韦每每吃了零食,都要细细将纸袋收好纪念,那股子小儿女心绪仿佛还悬在心头。

方孟韦慢慢走过去,摸了摸那油纸,转身拎起行李出了房间。

程小云刚巧路过他门口,见他手里的两个箱子,不免惊讶,轻声问:“孟韦,你这是做什么?要出差吗?”

方孟韦单独与她说话,还有些局促,他垂下眼睛答道:“程姨,我搬出去住了,今天回来拿些东西。”

程小云想仔细问问,又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就着方孟韦房间的门口又推了他进去:“搬出去?找好住的地方了吗?吃穿用度可还妥当?”

方孟韦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住在朋友的军营,平日里有食堂,大家在一起闹一闹舒心些。”

程小云见他是说真的,有点急躁了:“若是要住军营,你大哥那里不就是现成的,怎么还去找朋友了呢?”
方孟韦低着头不说话。

程小云反应过来,忙说:“是我一时糊涂了,你大哥那里,多少都要避嫌的。”

方孟韦最听不得方孟敖查北平分行的事情,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程小云坐在小几前的矮凳上,仰头看着方孟韦:“你这次搬出去,可是因为木兰?”

方孟韦轻轻地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木兰怎么样?还闹吗?”

程小云叹了口气:“专挑她爸在的时候哭,听见你父亲回来,就在屋子里喊大爸,满心思都要出去。”

“......我跟姑爹说过,留不住的。”

程小云暗自打量着方孟韦的脸色,声音放得愈加柔和:“既然不是因为木兰,那就是因为你父亲了,”她抬手止住了方孟韦要说的话,“你们父子的心结,我不懂,也解不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们终究是父子亲缘,难道方家还有出来第二个不认父亲的孩子?你要搬出去,还是还有旁的打算,都该和你父亲说一声,教他至少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不至于老怀难安。我陪伴你父亲这几年,他每每提起这几个孩子,只说你最懂事孝顺,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听程姨一句,即便要走,也要和你父亲说一说话。”

方孟韦红了眼眶,雾气还是漫了上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程姨。”

他们两个就这么静静地待着,直到听见方步亭出了书房送客的声响,程小云急忙开门去见他,担心他的身体,方步亭被谢木兰的哭闹也折腾得够呛,加上人还病着,听了方孟韦要走,越发头晕眼花,被程小云扶着回了房间。
方孟韦听着差不多了,拎着箱子跟进方步亭的房间,他的父亲刚坐下,被他惊得又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方孟韦嘴唇动了动,仿佛没有决断好,竟说不出个答案。

方步亭好像才有心情细细察看自家的这个孩子,他刚刚换了一身素色的中山装,整齐干净,像他这样挺拔清俊的青年,如今在北平城都很少见了,更别提鱼龙混杂的警察局了,那双漂亮的眉眼,比他大哥的要清澈柔软,分外讨人喜欢,从前他的发妻多少有些偏爱他,就像自己偏爱孟敖一样,如今他的小儿子站在他面前,眼神表情都透着湿淋淋的失望,这刺痛了他已然不堪负荷的心。

方孟韦捏紧了拳头,才下定了决心,哽着声音开口:“先去香港,再去法国。”

方步亭对于这个答案,心里是诧异的,去香港去法国,这事情难道和那个孙朝忠没有关系?

“去什么法国啊?”

方孟韦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些,但是他有不少同学早早就出国,往来信件他也知道一些国外的情况:“留学打工,干什么都行。”

“留什么学,打什么工啊?”方步亭被他说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眉头皱起来,止不住地要发火,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大儿子不仅十年不认他,如今回来,却是要来查他的,他最疼爱的外甥女,如今吵着要自由要革命,要跟来路不明的男人谈恋爱,就连他最懂事听话的小儿子也拎了个箱子要离家出走,一走就要走到香港法国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了:“你以为你是学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

程小云可能是觉出他口气不对,在一旁劝着:“孟韦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方步亭听不进去:“跟我商量什么啊,他是国民政府的人,是在册的军人,戡乱时期擅离职守,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方孟韦一直也是恍惚的,一边听着方步亭的话,一边却是想起杜见锋下午时同他说的。

......他是国民政府的人,是在册的军人,戡乱时期擅离职守,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你就安心的出国吧,要是不喜欢,香港也行,你不图自己安安稳稳的,我图!军部那边我去疏通......

方孟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打断了方步亭的话:“爸,大哥也是在册军职,您不是也一直在想方设法让他去美国吗?”

方步亭听了他的话,鼓足的气消了下来:“你是知道的,你何必用这个话来堵我啊。两个儿子从小你是最听话的,后来跟在我身边,没有让我操过心,实在要走啊,说出原因,我替你去求人。”

方孟韦心中苦涩,他从没想过拿什么话去堵方步亭,方孟敖的事情不过是就事论事,他看着程小云扶着父亲坐下,心中几股心情相互冲撞,激得他眼角飞红,一时间记忆都涌了上来,他压了又压,才说得出话:“在重庆,我念完初中要接着读高中,您却要把我送去三青团中央训练班,我实在是不愿意去,您摔了杯子,那天晚上,我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流泪,我想,要是妈还在,一定会让我去读书,一直到读完大学,还会送我去国外留学,谁叫我没有了妈呢,”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程小云,到底还是估计别人的心情,“程姨,我说这话没有冲着你来,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小云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她淡淡地劝:“你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你爸就明白了。”

方步亭听了他的话,也润了眼眶,语气柔和起来:“接着说吧,这次让我替你妈做一回主,都依你。”

这本来是最受母亲宠爱的一个孩子,方步亭想起在美国的时候,妻子抱着小儿子坐在广场上等他下班,总要和小儿子玩数鸽子的游戏,她总说这孩子多么多么聪明,长大之后一定是位受人敬仰的数学家,大儿子却扑到他怀里因为母亲的偏心而偷偷告状,那些记忆遥远而清晰,就好好地放在角落里,只是这几年,方步亭他再也没有精力去回忆了。

“我没有怪您。”方孟韦还是补了一句,“上海失散后,您千方百计派人找到了我们,哥当时一直不愿见您,却一定要我到您身边来,我还记得当时走的时候,哥说要要战死沙场,为妈妈她们报仇,再三嘱咐让我跟着您好好读书,做一个有学问的人,为我们中国争气......”

“不说了,”方步亭站了起来,“我将功赎罪。”

“爸。”

“你跟着我,让孟韦带着木兰去法国。”方步亭跟程小云说。

程小云扶着他的手臂说:“好,我去和木兰说。”

方步亭阻止了她:“我去。”

方孟韦跟在后面,看着父亲走进了谢木兰的房间,他们絮絮地说着话,他不放心,就跟着姑爹站在门口,果然不出所料,木兰还是执意要走,姑爹的脸色变得极难看,方孟韦侧了一步,姑爹就冲了进去,然后父女两个吵起来,同样是一场对于父亲的凌迟。

方孟韦静静地听着,就像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刚才他与方步亭的重放,虽然他没有说出木兰那样绝情的话,但是,在心底,他恐怕要比木兰还要失落绝望,他对方步亭的凌迟,来自于彼此善感的内心。

子女能够拿什么和父母对抗,无非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无论这爱是什么方式,无论这方式是对是错。

方孟韦最终还是把谢木兰送到了何家,等他回到杜见锋的营地,杜见锋已经被找去开会了,他想和他聊聊天,于是刻意等着他,结果等到午夜也没见人回来,方孟韦只好洗漱睡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莫名醒了,翻身便看见杜见锋站在他的床头看他,他含糊着问他:“你回来了。”

杜见锋嗯了一声。

方孟韦闭上眼睛,过了片刻,他才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你怎么不睡?”

“方孟韦,”杜见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低沉而忧郁:“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方孟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考虑什么?”

“去前线的事情。”杜见锋挨着他,坐在床沿上,月光被乌云遮住,整间屋子都在暗影之中:“我和你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到战场上去,我真的会怕。”

“你怕什么呢?”方孟韦问。

“怕战场的残酷,怕那样的心情,它不管你多么重视,多么珍爱,都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夺走,我已经被战场夺走一个爱人了,就算是后来为她报了仇,可是人再也回不来,难道你还让我在战场上再失去爱人?你就当是体谅体谅我,快四十的人了,受不住了。”

那种哀伤,不仅仅是痛失爱侣,不仅仅是壮士暮年。

方孟韦盘桓在眼里一整天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他伸手抱住了杜见锋的肩膀,温柔有力,这种心情,不单单是杜见锋,在那些看不见的战场上,同样有人在失去钟爱,无论是参战的,还是旁观的。

 

然而对于战争而言,这难道不是件小事情吗。

“我已经告诉家里了,我要出国。”他说:“你知道吗,杜见锋,你在我心中始终是那个在河南暮色里的高大身影,你为我定义了英雄。”

杜见锋揽住了他的腰身,姿势吃力别扭,但是他们两个就这样慢慢地睡着了,黑甜无梦。

 

评论(41)

热度(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