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十(下)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全文孙方、杜方均有,慎入

小事情 十(下)

 

方步亭跟谢木兰谈过之后,还是抽时间打听了这个人,军校背景、三青团、中央党部,这位孙队长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履历漂亮,是中央党部新晋人员的第一梯队,为人也沉稳可靠,在秘书处风评颇佳。

但是方步亭不喜欢他,优秀的年轻人他看得太多了,他自己甚至曾经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他了解那些谦恭和勤勉之下的野心勃勃,有时现实而愚昧,为了理想和追求,勇于殉道,无论是对亲友还是自己。他不会去干涉方孟韦的交友,只要不越底线,其他的只有儿子自己能够决定,但这也不影响他不喜欢孙朝忠,方步亭隐隐预感,这个年轻人会做出令他不悦的事情。

方孟韦心情不错,在院子里看了一阵剪枝,走进客厅就看见了近日家中的常客,“崔叔,您来了。”他招呼着。

崔中石客气地点点头:“孟韦回来了,我给谢先生送材料。”

因为见了多次,方孟韦也没有多加寒暄,只是说:“崔叔您坐,我上楼收拾一下。”

崔中石笑笑说:“快去吧。”

这是他父亲新晋的得力下属,深得父亲和姑爹的欣赏和尊重,年纪并没有大太多,可是方孟韦还是要称一句“崔叔”。

崔中石所坐的沙发旁,叠放了几张报纸,正上面的那一张赫然印着“汤恩伯司令在豫组织所部展开救灾运动,赈济粮食,收养灾童,接济学生……”,好一番的歌功颂德,方孟韦顿了顿脚步,想起在河南的所见所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崔中石见了,推推鼻子上的眼睛,目光也落在报纸上。

方孟韦这边上了楼,崔中石就看见方步亭也到了家,要站起来行礼,被他摆摆手:“中石你来了?”

“我把您要的文件整理出来了,谢先生说今晚就要看,于是我就送来了。”

他们两个一同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方孟韦抱着纸袋穿过二楼的走廊,没有留意到父亲的目光。

方孟韦当夜做了一个梦,舒适而惬意,他在暖阳下摇着藤椅,一簇蕉叶支在头上,风声温柔的吹过耳畔,也或许是情人的呢喃。

禁闭解除之后,方孟韦直接被送走,封闭培训。孙朝忠经历过这一遭,倒是没有过于担心,只是有时觉得比往日还要空落一些。

酷夏来临,重庆不枉火炉之称,一时间要闷死人的。孙朝忠的同乡来党部办事,硬拉他回家吃几个小菜,新讨老婆的人总免不了炫耀一番,孙朝忠推辞了半天,还是被拽走了。

太阳早就不见了,热力却是不减,孙朝忠沿途买了一半镇好的西瓜,与同乡一起回去。

同乡与人合住一间小楼,从巷子里就能听见翻炒烹炸的声音,推门进去,新嫁娘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回来啦?”

“哦,我叫了朝忠一同吃饭。”同乡说。

大家都是熟识的,也不拘礼,同乡凑到厨房去洗手,腆着脸去抱自家老婆,嘴里问着:“今天是要吃什么呀?”

孙朝忠在一旁看他们,自然要刺上两句,他此刻形单影只,见到夫妻恩爱的,就说他们没有公德心。

同乡转头本是要是回嘴的,看到孙朝忠的表情,倒是换了打算:“哎哎,我说孙朝忠孙大忙人,您这笑得如此荡漾,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啧啧,你怎么对得起璧人孟韦兄弟啊。”他是惯于拿孙朝忠方孟韦打趣的,孙朝忠背过手,只是不理,到外面的客厅坐下。

他只是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傍晚,他弯身对俊俏的择菜青年也说过这句话:“今天是要吃什么呀?”青年抬头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缱绻。

即便把一份思念淡化成极细的丝线,它还是会在某一刻割破手指,猝不及防。

同乡见他走开,以为真的是误中心事,便也慢慢踱到客厅,坐在孙朝忠身边。他一向觉得这位同乡与旁人不同,喜怒不形于色,暗自认定是位高人,平日说的玩笑话自是都不当真,若是说些正经,倒要斟酌斟酌。

孙朝忠见他过来坐着,却不说话,知他心有踌躇,自己也不去引个话题,静待对方的动作。

“莫非……你这尊石佛真的动了心,是哪位名媛啊,如此大的本事,”同乡边问边看他面色,自然是瞧不出什么,便又回还一句:“若是没有,干脆叫我老婆介绍个同乡姑娘给你,比不上豪门名媛,但在家乡也算得上大家闺秀,你想想下班归家,有人等在家中,给你做几道小菜,可是神仙般的日子。”

孙朝忠听着他说,只是笑笑。

同乡知他原本就志不在此,只是今日透露出一些活分气息,以为动了凡心,说和半天,也未见他有所表示,只得叹气道:“你呀,心气太高,与我们几个不同,你可是打定心思要先立业后成家了?说准了,我也好和兄弟几个说清楚,省得他们也来烦你。”

孙朝忠淡淡地说:“我哪里是心气高,你看看现在的战局,若是哪一天做了亡国奴,还谈什么成家立业,我好歹是名军人,说不得明日就上了战场,生死未卜,怎么能耽误别人,四月时,豫湘桂战役大败,损兵二十多万,蒋鼎文不日回渝,早已交割了司令长官的职务。”

“状况不至于这样差吧,”同乡犹疑着说:“去年年末不是签了《开罗宣言》,美国那边对日军施压也该指日可待了。”

“毕竟是自己的国事,全靠美国人来弄,早晚成为他国附属,听说诺曼底登陆死伤惨重,恐怕苏美都自顾不暇,国人不自强,待何人来救?”

新嫁娘布置好了餐桌,笑着走过了,指指他们二人:“吃饭了,勿谈国事。”

同乡推脱:“是他呀,忧国忧民。”

孙朝忠只管起身去吃饭,丢他一个人在那里嘟囔。

几日之后,蒋鼎文司令在重庆引咎辞职,任军事参议院参议,孙朝忠随同党部的长官正巧在军部见证了这位“飞将军”戎马生涯的黯然落幕。

孙朝忠不可谓不震撼,时代更替,英雄没落,强敌犹在侧,男儿岂安眠。他内心澎湃不止,面上却静如死水。凡事都要多想一想,他总是这么提醒自己。

又过了几日,关于蒋鼎文的言论渐渐熄了,党部里的话题又开始围绕着新的战况、高层的秘闻、部门之间的琐事转来转去。

这天该是孙朝忠值班,旁人都跑去吃午饭了,秘书值班室里空荡荡的,平日里这个时候鲜有人来访,可巧今天就来了一位。

杜见锋穿着军装,手里拎着帽子,奖章还挂在胸前,蒋鼎文是来引咎辞职的,但是他麾下的杜见锋却是来授奖的,一场战役,四十城丢了三十八,杜见锋的死守在军报中尤为显眼。这一场仗打下来,二十余万战士阵亡,仅仅是罚,恐怕难平众口,也不好树出一个国军无能的幡子去招人口伐笔诛,于是杜见锋就被硬拽了来。

他到党部来看几位旧识,有些位高权重的,自然要秘书通传一声。他早不比以前,虽然也有肆意张扬的时候,但是多少知道了收敛:“你是新来的秘书?我叫杜见锋,来见你们张副部长。”

孙朝忠心中一动,他曾远远见过杜见锋一次,高大英俊,满口糙话,胡天胡地,意气风发,如今细看,却是张扬中带着内敛和沉重。

他放下笔,站起身:“杜长官,您可约了时间?”

杜见锋一笑:“老子见他可不用约时间,不为难你,你去打个电话问问他。”

孙朝忠回道:“部长们都在休息,不会接电话的。”

杜见锋嘟囔了一句,孙朝忠听不懂,想来是方言的骂人话,见他直接朝部长办公室走,急忙去拦,杜见锋自是不理他,亮了嗓门:“张大部长,少摆臭架子,给老子开门!”

门果真开了,张副部长只穿了件衬衫站在门口:“老杜啊,你这真是人未到声先至啊,快进来,”他给孙朝忠一个状似责备的眼神,“快去给我们杜长官倒杯茶。”

孙朝忠答了声:“是。”转身去倒茶,门在他身后合住,杜见锋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还有张副部长的笑骂声。

 

 

评论(25)

热度(132)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