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六(下)

私设如山,BUG如天,严重OOC

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本文有孙方,也有杜方,结局不是传统意义的圆满

小事情 六(下)

转眼酷暑降临,方孟韦闲来无事,整日躲在地下射击场里,有时还能给人代代课,他原先的射击教官有时遇见了,便去笑他,顺口赞几句孙朝忠,说还是他有办法。方孟韦多半都是笑着听,不大回嘴,青涩的样子渐渐褪去,变成了受人注目的英俊青年。

方家人生得都不差,方步亭本就风度翩翩,妹妹方步琼也是美人胚子,所以方孟敖、方孟韦兄弟自然是芝兰玉树,谢木兰也当得起艳若桃李。

有时方孟韦休假,顺路去接谢木兰放学,转日就被表妹的同学塞了情书,谢木兰笑过他几回,也迫着他跟她们几个女同学一起出去玩,方孟韦开始看着一群少女叽叽喳喳的,就如同都是谢木兰一样,觉得也很有趣,时日长了,就再也不肯,只愿做个接送的免费司机。

那日下雨,有份急件要送到中央党部去,方孟韦怕晚了那边下班,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一一查看,等到了组织部,吴小姐从文件袋里捏出了一封小笺,端正秀丽地写着方孟韦亲启五个字,笑了起来。

不知是哪位芳心暗许,偷偷塞了情书给他,可巧掉在文件袋里,带到了党部来。

吴小姐前几日查出有了身孕,好好休养了一阵,才有了些气色,难得笑得开心,她将信笺推到方孟韦跟前,却没轻易饶了他:“你们训练班的女队员都是大学生吧,个个年纪都比你大些,没想到追求起爱情倒是老派做法,这样的美人恩,不知道方干事你吃不吃得消啊。”

“您就别取笑我了,”方孟韦也是一脸的无奈:“家父管教甚严,那些好意自是心领了,但万万不敢回应。”

吴小姐将文件袋重新装好,低着头说:“你这个年纪,哪有什么不敢,分明是不愿意罢了,小方你这样的好,总要遇个也很好的,才配得上你啊。”

吴小姐平日里是个刚强性子,口里常说的也是民主、理想、政治、军事什么,自从有了身孕,倒是变得越发温婉,还带了那么一丝多愁善感。

“我哪里好,三青团员,预备党员,说不好哪天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不要拖累人家好姑娘了。”方孟韦签好字,将夹子递给吴小姐。

吴小姐啐道:“不要胡说!你要真是这么想,就找个志趣相投、共同理想的女中豪杰。这么说来,倒真可以在训练班找寻找寻。”她转身锁了柜子:“说起来,前一阵倒是调了你的档案,入伍手续补的是两年前,云阳的事也记了功,训练班的推荐信写得极好,恐怕军装发给你的时候,你那肩上的杠杠就不少,再过几年,我可要在党部仗你的势了。”

“可别笑我了,”方孟韦知道这事情有人替他通了关系,也不欲多说:“现在已经下班了,我们训练班的车就在下面,我稍您一程吧。”

吴小姐摇摇头:“不麻烦你了,我家先生来接我,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他们两个一同下楼,果然在门口见到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睛,斯斯文文的,见吴小姐出来,立即迎了过来,简单地打了招呼,将吴小姐扶进一旁的包车里。

方孟韦看着,看着夫妻恩爱,也难免生了半刻的羡慕之情。

训练班的车把方孟韦送到了方宅,书记说过几日要他出趟远门,所以放假让他回家看看,此时,方步亭和谢家父女都已经到家,见他回来连忙叫厨房多做两道他爱吃的菜。

方步亭在客厅里问了他几句训练班上的事情,方孟韦为了让父亲高兴,便将在组织部听说的他档案的事情说给方步亭听,方步亭果然高兴,晚餐破例喝了一杯葡萄酒。

谢木兰听着他们话题无趣,和方孟韦说起班里女同学要要她约他一起出去的事情,方孟韦说要出差,直接拒绝了。

谢木兰以为他找了个借口不去,便嘟了嘴说他:“小哥,你也太无趣了,照这样下去,等你想找女朋友的时候,都没有女孩愿意同你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只能和那个比你还无趣的孙队长一样,没人要,一起做老光棍!”

姑爹说她:“女孩子哪里学来这些胡话。”

方步亭笑着摆手,不叫妹夫在意:“你小哥这人品长相,做老光棍是难上加难。”

他的小儿子听了,居然沉默下来,只低头专心吃菜。

夜半,方孟韦从梦中惊醒,将手伸进睡裤中,摸了一手黏腻,他起来换了裤子,借着月光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起孙朝忠走了有一段日子了,有心开灯给他写封信,又想起无从联系,便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勉强睡了。

方孟韦这次出差,是去抓一名叛逃人员,联络站给了内部消息,人就在巫溪县扣着,他带着队员去把人领回来就行,回来也是打点好,板上钉钉要记功的。

没想到出了岔子,等到方孟韦到的时候,那人已经逃了,还杀了两个联络站的联络员,事情闹大了,这人是必须要抓回来了,方孟韦暗自感叹多亏带的都是受过训的男队员,于是一路往北追,追出了好几个镇子,直到了竹溪县,才把人堵住。

方孟韦想要抓活的,那人也在特训班呆过,行动部门那一套,肯定不陌生,抓捕难度一下子增大了。他带人踹门冲进去的时候,果然遭到了激烈的反抗,好不容易将人按住,手下的队员又搜身失误,那人虽自杀未遂,方干事的腰上却挨了一刀。

竹溪县东是湖北,西是陕西,北面过了十堰就快到河南了,实在不宜久留,方孟韦也顾不得伤势,简单包了包,一路不停,赶回重庆。

这是他第一次带人出任务,经验不足,岔子出了不少,所幸,任务完成了。

方孟韦昏昏沉沉地倚在后座上,偶尔睁眼,总能看见三两游民,他哑着嗓子问队员是怎么回事,队员下去问了问,才知道,这是河南逃荒的游民,今年河南大旱,有伶俐的早早就走了,一路都没寻到活头,想到陕西去。

大旱。方孟韦对于这个词没有什么实际的概念,只隐约觉得,今年的雨会比往年少些吧,天这么热,又难熬了。

回到重庆,犯人扔给了训练班,方孟韦车都没下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伤在腰上,又没有好好处理,这伤让方孟韦躺了半个月,挨着一抽一抽的疼,还得劝来看他的木兰别哭了,甚至还要应对他父亲再娶的妻子的探望,好不容易清净了,他却想着孙朝忠这么久没有音讯,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去执行秘密任务,要么就是参加秘密培训。就这么胡乱猜着,竟痛的习惯了,渐渐睡了过去。

等方孟韦伤好复工,中央团部的嘉奖也已经下来了,方孟韦穿戴整齐,去团部受了奖,回程时司机说替训练班的干事去中央党部取材料,车便绕到党部去了。远远看见党部门口站了几个女干事,扶着吴小姐,方孟韦叫司机在门口停下,开门下车:“这是怎么了?”

有认识他的说:“吴小姐身子突然不适,叫不到辆车去医院。”

“上我们的车吧。”方孟韦跟司机交待好,女同事把吴小姐扶上了后座。

到了医院,方孟韦把入院手续都办好了,大夫也看过了,要住院。

陪同前来的几位都被吴小姐劝了回去,说是叫人通知了她先生,一会儿便到了,她现在正好睡一下,就不麻烦大家了。

旁人走得干脆,只剩方孟韦在病房门口顿了脚步,他虽年轻,但心细擅感,只是觉得吴小姐与上次见她时状态不同,他想了想,到楼下交待司机先开车去办事,不必管他,他自己回训练班。

方孟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放心不下吴小姐,还是就想看看吴小姐的先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这一坐,竟守了一夜。

半个人都没有来。

方孟韦在一瞬间想冲进病房去问那个男人的地址,亲手把他揪来,却知道他进去了,也只是徒增吴小姐的伤心尴尬。

这家务事,他没资格插手。

早晨的重庆还算清爽,太阳照得方孟韦头疼,既然有温柔缱绻,就会有情意渐消,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给护士留了些钱,叮嘱了一番,就默默离开了。

外面天气热了起来,方孟韦头疼加剧,胸口还闷着一口气,还穿着昨日的整齐军装,躁意渐浓,叫了辆车,竟丢了平日的做派,歪在车里,比吴小姐还要心灰意冷。

今日的道路竟也凑热闹得堵塞,推车的走路的刮碰在一起,操着各地口音凶巴巴地吵着,方孟韦一时听得心烦,只见一个挑担子的大汉吼了一句:“都给老子让开!”

瞧他那副立眉毛的样子,方孟韦第一个想到了杜见锋。

威胁吴小姐好好生活的杜见锋,怒其不争的杜见锋,要废了她先生的杜见锋。

如果是杜见锋,或许真的要去揪着那男人打一顿,饶不得还要骂上一番,什么难听说什么,不会顾得上什么颜面,理直气壮得要命。

方孟韦想了一遭,竟觉得自己也畅快了许多。他甚至想,若是杜见锋哪日回来了,他倒不介意特地去看看旅长是怎么训人的。

到了训练班,已然有了些精神,训练班最近没有给方孟韦安排工作,他就自己跟着队员们上课、训练,倒是与一干人混的熟悉。

上了秋,书记连续跑了几次中央团部和重庆团部,回来的时候总是怒气难消:“这些个龟儿子!一个推一个,哪个也不肯出头!”

下午,训练班所有分队长、干事、教官都到会议室去开会,事情的原委很简单,有几十个在册的学生,正在河南,河南今年有灾,往湖北走查的严,学生们到了南阳城不知怎么了不再往南走新野,反而要往西去了西峡县,再走下去,可就进了陕西了。几十个学生并不算大事,但是这种事情传到上面的耳朵里,简直是在打蒋团长和蒋主任和脸面。

争取学生的支持,求国民革命新的力量集中是三青团的“三个主要意义”之一,学生没有来重庆,却去了陕西,搞不好到了陕甘地区,这可是三青团最难看的事情了。

但是说来说去,无论是中央团部还是重庆团部,都不愿意去河南,湖北那边干脆装聋作哑,河南正闹旱灾,估计这一趟苦的要命,再加上学生们已经往西走了,拦不拦得住尚且不知,弄得不好,不仅无功,反倒是大过一桩。万一追到陕西,遇到了当地武装,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都为未可知了。动员会议开了几次,谁也不说话,最后上面动了怒,下面只好捡了软柿子捏,训练班本就不是什么高级别建制,但还有行动人员,能出差能使枪,立即就被推到前面去了。

书记千不愿万不愿,小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忍气吞声,回来继续开动员大会。

上面能想到的,下面也能想到,动员大会开到最后,也是沉寂无声。

方孟韦这一段时间多少带着些恹恹的状态,旁人以为仕途得意,说不准情场失意了,也只能闲时开开玩笑,权作开导。

会议开到一半,稍作休息,大家找了个吸烟的名头,三五一堆议论这事,方孟韦闲闲的站在一边,他不吸烟,就在圈子边上,听身边的人嘟囔:“这种事,本就是个军令,动员有什么用,早晚也要找个倒霉蛋……”看样子,他们把这事当做博彩,没什么背景的那些,就要看是哪个倒霉了。

动员不出来,会还得开,大家又齐齐坐在会议室了,这次连书记都懒得说话。

“我去。”方孟韦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他。

书记的嘴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方少爷出马,就算是有天雷,也能站着挨上三下。

照例回家吃了顿饭,方步亭倒是未表现出太过担心,他认为男人险中求胜是本性。

带好人,备好车,方孟韦在秋天结束之前赶往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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