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小事情

私设如山  BUG如天  严重OOC

流水账啊流水账....

 

小事情  三(上)

 

 

重庆的热意毫无预兆地拢了来,燥气让北方过来的学生耐不住,率先在宿舍打了赤膊。

孙朝忠没有多制止,只要不跑出去惹女生尖叫就好。

惹人尖叫的是方孟韦。

洁白饱满的额头上起了一颗红彤彤的痘子,那些肤质不如他的女队员们见了,便如惊弓之鸟一般。

孙朝忠远远欣赏过几次,也觉得有趣。

方孟韦根本没空在意这些个目光,他的政治训练和军事训练成绩一向不差,没想到这次栽在了射击上。教官说他臂力不行,他也每天做俯卧撑、吊砖头,还是不见起色,这个射击教官本就是半路出家,是个闷嘴葫芦,枪打得准,可是说不出道理来,以己度人,又都不及他有天分,尤其这于方孟韦来说是个弱项,更是相对两无言。

这日孙朝忠接了个通知,要出城往东北方向走,去县城接流亡学生,找了几个老队员讨论一下,大多不愿去,天气热路途远,当天往返不住宿,又没有津贴补助,都推说把锻炼的机会让给年纪小的队员。

孙朝忠也不强迫,选了两个精明的女队员,因为听说有不少女学生,又叫了个年轻老实的男队员,思量一下还是觉得人少,考虑了一圈,发现只有方孟韦可选。

方孟韦这个时候还在射击场吊砖头,孙朝忠觉得明日一早就出发了,早一刻通知到他,就早一刻做准备,知他与队员们关系不佳,便亲自下去找他。

平日里,地下射击场要比外面凉爽些,但是偏就今天傍晚,居然凉风习习,孙朝忠走了几步便觉得闷气。

射击教官恰好收拾了东西,正要举步离开,看见孙朝忠下来,仿佛见了救星,扯住他说:“方孟韦,你可是舍近求远了,这有现成的好教官啊,你们孙队长当年可是射击王牌,左手右手都能使枪,弹无虚发百步穿杨……”

孙朝忠赶紧摆手:“你可别胡说了,听着就不可信。”

方孟韦看着他俩说笑,神情露着些许沮丧。

孙朝忠转头看他,汗水在短袖制服背部浸出了印子,手腕处深红色的勒痕分外明显,竟让方家少爷显出了那么一股可怜劲儿。

先打发了射击教官,孙朝忠拿出通知,详细告知了方孟韦第二天的任务。

少年听了,木木地点头,灯光下,黝黑圆滚的眼珠定定的看着他,睫毛绒绒得一刷,铁石心肠也得颤一颤。

孙朝忠知道他的心思还在射击上,只好拿起模型枪,放在方孟韦的手上:“来,我们试试。”

方孟韦听了,竟欢欣起来,被孙朝忠引到靶前站好。

“腿前后微分,后腿弯曲……”他拍了拍方孟韦的膝弯,“放松些……右肩绷得太紧,放松!找到自己最舒适持久的姿势,手臂不能这么直,激发子弹的后坐力如果不被吸收,你的手腕就会扬得过高,引起子弹轨道偏差,怎么能射的准?”他摆弄了几下,还是觉得方孟韦不得要领,不得不贴在他身后,摆出同样的射击姿势,双臂合围,扣在对方的左右臂上,轻收肘窝,孙朝忠比少年高些,手臂也长些,正好能整个人包住,手握住他手里的枪:“别急着扣扳机,手指不要太用力……”讲解的声音故意放轻了,“你不是要射击,只是认真的瞄准,从准星里观察目标,食指缓缓地扣动扳机,不能急,不要勾,沉浸在这种专注里……对……枪响的时候,要吓了自己一跳。”

孙朝忠知道自己就在人家耳后说话,但是,这就是教学,他放开方孟韦,站到一旁:“你自己再找一下感觉,刚开始一定不要急,等你掌握了之后,基本上抬手就有了,”他看看那管白皙细瘦的手腕,“吊砖头不宜过度,过犹不及。”

他也不急着离开,再看了一会儿方孟韦的姿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说:“明日还有任务,要早起,你早点休息吧,下次实弹的时候你在感受一下,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

方孟韦道了谢,摸着模型枪浅笑,居然好看得要命。

孙朝忠倒是自认不为所动,只觉得傻气好笑,到底还是个小男孩心性,终归是爱枪的。

第二天一早,天竟是有些阴云,而且有风,难得的清爽天,同行的女队员牙尖嘴利,边往中型军用卡车上爬,边取笑道:“这大少爷的命是这般的好啊,出个门老天爷都赏脸,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五个人都没有去坐司机室,挨着发动机,到底嫌热,同来的另一名男队员是方孟韦同宿舍的,两人一向不怎么说话,各坐一边。

一路上女生的目光和话题都一直圈着孙队长,她们和那男生坐在一边,这样视觉上好看些,孙朝忠和方孟韦并排坐着,全程少言寡语。

走了过半,下起雨来,孙朝忠皱了眉头,敲了敲司机室的后窗,示意司机加速。

这本是件小事情,可不要闹出大纰漏。

到了云阳县联络站,接待的干事说县里借了一部分同学到山谷旁的大路上帮忙搬石块去了,他们这就派人去喊回来,训练班来人可以先办理手续,流亡学生移交是件繁琐的工作,人数名字都要核清,哪个学校老家在哪里也得记好,女队员听了一阵,深感麻烦,拖了方孟韦的舍友去跟着喊学生去了。

孙朝忠对好数目,看着方孟韦逐张誊写,贴在档案上,一会儿人到全了,便点了名字可以走了。

方孟韦的字比他的人还要硬朗,一看便是下过苦功,而且家教甚严,没有一丝优柔旖旎,漂亮极了。

孙朝忠因他指尖撇捺,居然祛了些一路的燥意,随口问道:“县里为什么要人帮忙搬石块啊?”

那干事语带无奈:“县里向我们借学生,我们也不好不借,平日倒是不这样的,就前几天,日本人的飞机丢了几枚炸弹在山边,人没伤到几个,石土炸坏了不少,昨夜下了雨,滚了多少块到大路上,车子过不去的,只要借人去搬。”

孙朝忠听了抬头看他:“大路在山谷旁?”

干事点头:“就在旁边。”

孙朝忠转头叮嘱方孟韦:“你誊完,仔细再对一遍数目内容,不能有差错,我去那边看看情况。”然后细细问了路线,就出了门。

方孟韦抄写完毕,对好了表格档案,一旁的干事见他办事利落,还一副富家模样,自然多夸赞了几句,闲话说完,雨都停了,还没有等到人,两下都觉出不对来。

干事带着方孟韦往山谷那边走,走到一半就被附近村子的村民拦住,说是前面的大路走山了,过不去。

方孟韦不懂,问:“什么叫走山了?”

干事白着脸答道:“就是山泥滑坡了。”

方孟韦听了就要往前跑,干事一把拽住他:“去不得,走山是要出人命的,泥巴一盖,谁也救不了。”

方孟韦挥开他,瞪着眼睛说:“我偏不信!”

滑坡地点路上的山泥足有半人高,还夹杂着树木草根,方孟韦观察了一下,估计滑坡该是结束了,便蹚了进来,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便找了根棍子撅泥。

撅了一阵,手臂都抖了,毫无进展,他冷静下来想了想,往最近的村子里跑。

联络站的干事还等在那里,见他一身泥的跑回来,也不好说什么,却被方孟韦一把拉住,哑着嗓子说:“帮我多叫几个人挖泥,快点!”

干事为难地说:“不是我不肯,是这些村民不肯,刚走了山,谁去冒那个险。”

方孟韦喘了口气,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他眨了眨眼睛,放缓了语气:“这位大哥,山泥下面都是我们的同僚,您帮我想想办法,能救一个是一个,无论是谁都忘不掉您此时的救命之恩。”

干事伸手扶着他,语气颇为诚恳:“若是举手之劳,我都不必你开金口,只是村民们不肯,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随意叫人家拼性命。”

方孟韦打量了一圈围观的村民,果然如干事所说,没有一个出头的,他反手抓着干事的手,思量决计不能放走他,渐渐喘匀了气息,目光扫过自己的手,脑子清明起来。

他摘下自己的手表,递给干事,缓声说道:“这只手表是家父的好友从瑞士带给我的,全世界也没有几只,去年的样式,拿去换钱,可是价值不菲。”

干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一打量就知道他所言非虚,抬头望他。

方孟韦直直盯进对方眼中,笃定地说:“我以这只手表作抵押,你去给我找人挖泥,我付高价。”

干事有些犹疑,方孟韦不给他时间多想:“我叫方孟韦,我的父亲叫方步亭,是中央银行总部的要员,这几个钱,我还出得起。”他顿了顿:“这事出突然,原是个意外,你我尽力,才好和上面交代,要是传出了什么不好的话,我还能回去当我的方少爷,您可是还要为自己多想想。”

干事立即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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